尧臣(十一)
,他却傻傻地伸开手掌,张开嘴巴,发出咯咯的笑。
阿雀眼疾手快,扑上去替他捉了回来。
日光毒辣,不一会儿就晒得人后背透湿。季尧臣一抹,脖子上已经汗如雨下,寻了块石头坐着,闭目养神。
那小妇人闩门洗澡,屋里统共就那么点方寸之地,他无处可去,只好等。
前段时间,他只一心怀疑此女是个“探子”,事事都提心吊胆,多想三分,现在想来,未免荒谬。
若她真是探子,宋玉还能在四周兜圈子这么久,最后同他们擦肩而过?
是他太过紧张,草木皆兵了。
可想到苏奈,季尧臣还是有些头疼。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论祖母,母亲,还是邻居家的女子,都是勤劳贤惠之人,整日劳作,把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进京为官,见到城里的闺秀,个个都是矜持守礼,举止有度。
哪里见过有单身女子,跑到陌生男人家里来赖着不走的?明明是个丫鬟出身,却什么都不会做,整日不是趴在地上玩儿,就是托腮看着窗外,饭吃得却多。
这也便罢了,年纪轻轻的,却对着他一个堪当师长的人搔首弄姿,满□□词浪语……
季尧臣一阵恶寒。
真正的读书人,才不似那伪君子喜好轻浮,只欣赏自尊自爱的贞洁烈女……
正想到这,门里忽而传来“哗啦”的水声,旋即门被“哐哐”地敲响了,里面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先生……”
季尧臣眉心一跳,见那小妇人竟然正从大门被砸破的破洞里探出半条白生生的胳膊来挥挥,指尖上还滴落着水珠。
他生怕她当着小儿的面开门而出,忙从石头上站起,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门口:“如何?”
那只手乖巧地缩了回去:“奴家的换洗衣裳在外头晾着,您能不能给奴家递进来?”
季尧臣回头一看,果然一眼见到院里的挂绳上悬着几件内衣,和一条青色布裙,正随风轻晃。
季尧臣怒上心头:“你洗之前怎么不拿好?!”
“人家忘了嘛。”
季尧臣凤眸生寒:“你先以旧衣蔽体,自己出来拿,进屋去换。”
苏奈委屈道:“先生,换下来的衣裳,奴家已经泡进桶里了。”
季尧臣头上的青筋一阵跳跃。衣裳都不穿,便洗衣服?
“先生……”
“先生?”
季尧臣转身道:“你等等,我叫阿雀来给你送进去。”
“等不得了,先生!”里面传来一阵惊呼,“奴家……奴家……奴家想快些穿衣出去小解。”
“您行行好,将门开个缝隙,递给奴家。”
季尧臣脸色涨得通红,实在受不住这种聒噪,便如一阵风一般进了院子,见四下无人,将那挂绳上的衣物连同内衣飞快地一卷,挟在胳膊下,拉开了门。
谁知,就在开门的瞬间,他只感觉一股邪门的力量在背后猛地一推,将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吸进屋内。
门“咣当”地在背后关闭,他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身子踉跄着向前扑去,猛地抓住了什么,方才稳住平衡。
好像有温热的水珠溅在了脸上,一股幽香往鼻子里钻。
睁开眼,他才惊愕地发觉他抓住的是一只木桶边缘。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浸在木桶里的女子长发沾湿,一圈圈蜿蜒在雪白的肩臂上,水珠沿着下颌,“吧嗒”坠了下来,一双俏生生的丹凤眼,眨巴眨巴看着他。
季尧臣感觉热血直充头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就此厥过去。
他惊吓地甩手,却并未甩开,手被狐狸爪子压着,倒将他整个人掼倒。他狼狈倒在地上,凤目瞪出了血丝,喝道:“你在屋里点了什么香?为何我动弹不了?”
红毛狐狸让他吼得一抖,嗅了嗅胳膊:“这……这就是奴家的体香呀。”
不行!苏奈立刻在心内龇牙:你怕一个凡人?你还是不是狐狸精了!
臭男人,今日就死了,还敢如此嚣张……
她再睁眼时,眼里绿光森森,摩拳擦掌,笑出犬牙:“先生,奴家喜欢你,只想与先生春风一度……”
“度”字出口,苏奈跃出木桶,直扑季先生。却未想到几件衣裳迎面而来,一件接一件地砸在脸上。
嗯?什么玩意?
狐狸爪几下将衣裳凶残地扯成了布条,季尧臣已借此机会挣扎起来,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按住她双肩,将她“哗啦”按回了桶内:“别出来!”
苏奈猝不及防,灌了一大口洗澡水。
咳!呸呸呸!
水珠四溅,她却还不忘双手乱抓,拽住那臭男人的前襟不放,季尧臣一时不防,险些地被她拽得栽进桶内。
但他毕竟是个身高九尺的男人,奋力倒退挣扎之下,被扯裂了衣衫。
不知那饥渴的妇人怎么会有如此凶蛮的力气,他摔倒了,又被提拽起来。
在此惊慌失措的情形下,季尧臣髯须颤抖,面容微微扭曲,伸出手掌大喝一声:“剑来!”
空里金色符文闪过,只听得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即“哗啦”一声,什么东西从木桶中蹿了出来。
水珠如银龙直窜房梁,苏奈惊叫一声,立刻松手。
跌到在地的季尧臣则呆呆地看着手里那柄原本挂在墙上,而此刻滴滴答答落着水珠,还散发着香味的黑色短柄剑。
半晌,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又变成了红,浑身颤抖,对着苏奈咆哮道:“你用它干什么了?”
苏奈又被吼得一抖,一屁股坐在木桶里,扣住边缘。
她还不是因为忌惮这把仙剑……
反正不管丢在哪儿,它都会自己飞回原位,她干脆把它坐在屁股底下,压住,到时候就算失败了,季先生想来砍她脑袋,也找不着!
可谁想到季先生只用喊一声“剑来”,剑就自己出来了……
苏奈磨着牙看季先生,尾巴绷紧,脚上蓄力,好汉不吃眼前亏……待到季先生砍人,她就跳出去,破窗逃跑……
“奴家喜欢先生,也喜欢先生的剑,拿来看看玩玩,这也有错?”
可是季先生非但没有出鞘砍她,反倒猛地一丢,将剑丢了出去,在衣服上猛擦手:“不知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