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记忆1
站在病房的门口,柳轻山拿着手机,比照着卢安刚给她发的病房号和病人的基本信息。
这是单人病房,环境比多人病房安静许多,零星的几个医生护士快步经过,没有人在意她在病房前踌躇不安的样子。
要是注意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她会被抓起来的吧。她自嘲的想。
看来就是这里了,比对完门牌号,柳轻山收起手机,顺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一个少年坐在病床上,正朝向窗外有光的地方看去。他坐得并不直,可能是腿用不上力的缘故,身体不得不倚靠着枕头。几缕发丝垂在额头上,略遮住眺向窗外的眼睛,显得蔫蔫的。
柳轻山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敲了敲门。要给一个陌生人送东西,实在有些唐突。真的解释自己是粉丝吗?即使是粉丝,贸然去看望偶像也不是很合适吧。
门内的人没有回应,柳轻山迟疑片刻又敲了敲。
“进来,”里面的少年有反应了,他略微有些不耐烦,“直接进就好了,敲什么门啊。”
听这话,他可能将柳轻山当做认识的人或者是医生护士之类的了。柳轻山不再迟疑,推门进去。少年没有回头。
进门之后,少年的脸才清晰的落在柳轻山眼中,他一边耳朵带了一颗黑色星星的耳钉,说话有一种酷盖的感觉,像是跳街舞的。可能是在病床上躺的久了,言语之间总有些不耐烦的味道。
半天没人说话,少年感觉不太对劲,回头一看,来人是个不认识的女孩。这人是谁?平时医生都是这个点儿来检查的,他本来以为是医生,才熟稔的让进来。
少年微微蹙起眉头,有些警戒地问:“你是谁?为什么私自进来?”
我是你的粉丝。这句话柳轻山还没说出口,少年就给出了一个猜测:“黑粉?”
“不……”柳轻山刚想说不是的,临到头了却一个大转弯说,“对,我的你的黑粉。”
她想起了卢安说起的话,卢安不来见他的弟弟就是怕弟弟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期待而使病情变得更加严重。
这个人既然是舞蹈演员,在社交媒体上也小有名气,那么也很在意粉丝的期待吧。说自己是粉丝,会不会也给他造成压力,不如说是黑粉好一点吧。
当然,说完之后,柳轻山就后悔了,实在没过脑子,即使是粉丝贸然上门都会引人不快,更何况是黑粉,还在人家生病的时候来,这么说真的不会让人赶出去吗?
少年黑漆的眼睛带着审视,忽然舒开眉毛:“别骗我了,我怎么会有黑粉。”
他轻蔑地冷哼一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不喜欢我?”
柳轻山:“……”大哥,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点吧。
“说吧,你是来干什么的。”少年高傲的仰起头,那是即使双腿不能动也完全掩盖不了的长期熏陶而形成的自信,“你要是不说,我就报警了啊。”
“哦,好。”柳轻山反应过来,快步的将白色大袋子放到他身边的桌子上,反正她的主要任务就是送这个袋子。放下袋子,她就打算离开:“我是给你送这个的,送到了我就走了。你好好休养,早日康复。”
“慢着!”她刚走没两步,忽然被叫住。
她回头,看见少年皱眉盯着袋子的一角,刚才放袋子放的太快,袋子震了一下,不小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看那形状,那是几盘向日葵花盘。
少年表情复杂:“你果然是我的黑粉啊。”
什么?
“我曾在社交媒体上说过,我最不喜欢的花朵就是向日葵,长得一点都不优雅,身上还都是密密麻麻的葵花籽。”
少年有些严肃:“我现在腿脚不好,本来心情就差。你还特意拿向日葵来气我。你们这些黑粉有没有良心?来来来,坐下跟我聊聊你是怎么想的。我的保安就在附近,聊不好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这……尴尬了……
卢安没跟她说这事儿啊。感觉这卢安也不太了解自己的弟弟啊,自己弟弟不喜欢向日葵都不知道?
柳轻山又疑惑又尴尬,她感觉自己的整个大脑都在飞速的转动,试图想出一个破局之法。全身上下每一个尴尬细胞都在极速的燃烧着能量。
她心里虽尴尬,脸上却不显,依旧能厚着脸皮胡扯:“这是我学习到的法术,讲究以毒攻毒。所谓阴阳调和,你腿不能动,或许是阴气太盛,就像万千个小鬼拉着你,捆绑着你的腿,使之不能动。而我则采集了昆仑山上夏天盛开的前几朵向日葵,这向日葵吸收了天地之精华,是初阳的结晶,是天地的馈赠,治疗你的腿正好。”
不得不说,柳轻山扯起来是真能扯。
她心里默默地想:今天过后,她就再也不欠卢安什么了。就凭今天这尴尬场景,卢安还倒欠她点什么。
“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
“那当然,正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喜欢你?’”柳轻山学着少年的语气,“由此可以得出,我当然是为了你好。”
空气安静了几秒,正当柳轻山觉得自己是不是糊弄不过去了,要不然还是把卢安给供出来吧的时候,少年“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有趣,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我原谅你了。”
少年笑起来仿佛春水破冰,一下子柔和下来。柳轻山忍不住感慨:这人和卢安可真不太像。卢安虽然长得也帅气,但更多是一种粗犷的感觉,而少年却很长得却很精致。
这就是龙生九子,每个儿子都不一样。
“黑粉。”少年忽然叫了一句。
柳轻山愣了一下,半天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怎么了?”
“好久没人来看我了,自从我这样之后,大家对我说话都很谨慎,也好久没人跟我聊天了。”
少年眉眼之中掺着些落寞,不管看起来怎么骄傲,到底也是一个得病的孩子。柳轻山本着看望病人的原则,到底也是没忍心抛下他直接离开,还是留下来跟他聊了几句。
少年还是很好聊天的,他聊了聊他的舞蹈,又聊了聊过几天的舞台剧,两个人的距离拉的足够近时,他谈起了他的病。
顺着这个话题,柳轻山问:“所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忘记了。”少年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
“忘记?忘记怎么生的这个病?”这少年开起来并不像卢安所想的那么敏感,甚至于,她觉得少年对于自己的病还挺豁达,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