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监控拍到了跟踪男的面孔，根据安保员所述，此人曾是金融行业翘楚，而后因滥用神经元药物变成一个精神崩溃的瘾君子。
这种事不足为奇，自1969年埃伯哈德·费兹教授的著名实验将脑机接口概念推送至大众面前，多年过去，脑机接口系统仍在探索中，而衍生而来的神经元药物成为热门保健药。
瘾君子很好处理，安保人员很快将他送往相关部门。
那天夜里是她和周舒予为数不多的正面交集，更多的情况是，两人同在一个办公室却很少有交流，偶尔交接工作，过程也是客气有礼，从未越界半分。
相处下来，她觉得周殊予并没有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性情怪异，他只是不爱说话，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如果有同事向他寻求帮助，他也会起身过去，耐心聆听问题。
专业能力强，与人和善，交接工作时他甚至能很快理解自己的意思，这些迹象无不都在表明周殊予是个优秀的工作伙伴，可她并不想只停留在纯粹的同事关系上啊！
拜托，心水的优质男不多，遇到了就要攥住机会。
没有线下交流，线上也可以呀！
就这样，徐茵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和花言巧语，得到了周舒予每天机械式早晚安回应。
为什么说机械式，因为每次都是她主动发消息，周殊予再回复，如果她不主动发，周殊予也不会主动，有时候徐茵也会产生错觉，觉得对面好像个聊天机器人。
可一到了白天，脱离了手机，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面对她，周殊予依旧礼貌克制，仿佛多看她一眼，纯粹的同事关系立刻蒙上尘土。
徐茵有时会感到迷茫，但并不想放弃，上次的偶遇使她更加坚定周舒予是个优质男的想法。
要不，告诉他好了？
或许周殊予知道每天跟他聊天的人是她，他就会对自己不一样一点。
想到这，徐茵扬唇轻笑，眼眸闪过细碎光芒，手指点开微信，上下翻看聊天记录。
页面显示，最开始一直都是女生的主动联系，男生的回复只手可数，随着时间线下移，白色气泡框渐渐变多，对话也有来有往。
说起来，成功让周殊予给自己发早晚安也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不知为何，虽然周殊予字里行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态度，可他完全不懂自己的撩拨，正经的不能再正经，有时会造成两人理解上的偏差，意外产生有趣的化学反应。
这让她胆大包天，总是忍不住逗逗他。
徐茵：[今天我喝了一点粥。］
Z:[？］
徐茵：[你猜是什么粥］
Z：[公司楼下的速食粥。］
徐茵：[想你的一周～］
好吧，有点油腻，但土味情话在拉进亲密关系上还是很有用的。
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又出现，来来回回，特别明显。
徐茵对感情很坦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并不觉得女生主动是件丢脸的事，被拒绝会伤心，但她坚定自己又会很快振作起来。
这次的对话相较于从前已经很明显了，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周殊予的喜欢，也期待对方给自己回应。
*
幽暗房间，窗帘半拉，微弱的月光顺着缝隙偷得一方天地，周殊予神情淡漠，面无表情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只有搭在扶手的手指慢慢收紧。
他没有立刻回消息，而是端起桌上咖啡浅抿一口，苦涩的黑咖啡充斥舌尖，若是普通人，早已面目狰狞，而他像是不知苦味似的含在嘴里，又缓缓咽下。
他支起手肘，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随着一段弧度，黑曜石袖扣落入厚实的毛绒地毯，紧绷鼓起的肌肉线条蠕动，离开枷锁后立刻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微信又弹出一条新消息，看清内容，正慢条斯理要解开第二颗扣子的手一顿，停歇在半空。
他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克制不了古怪的情绪涌上心头，肉条疯狂收缩组成的身躯下，拟心也脱离了控制，不必他强制要求，就可以在胸腔自如跳动。
周殊予压下种种不舒服，面色烦躁扯开领带。
私加微信这种雕虫小技，过去他一向保持忽视，可因为近些日子越来越多的问题，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他想到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忍着耐心同意了好友请求。
对方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自大，也侧面反应对他的轻视，如今大数据时代，所有信息的窃取不再是难题，查清背后人的身份是如此的简单容易，只要他想，他可以顺着网线找到对方，围堵，绞杀。
别挑战他的底线。
通过好友后，他镇定自若等待对方挑衅，以为对方一上来会直接提要求，恐吓自己，亦或者说些自认为充满威慑力的话，没想到等了十分钟，对方却没有再回消息。
很没有职业精神……
周殊予刹那间失了兴趣。
他有足够多的时间，这不代表着他要在这件小事上浪费时间。
社交软件上的你来我往，只是为了等待对方按耐不住撕破脸皮。
而现在，因为一些偶然机会，他知道对方就是徐茵，那个在社交软件私加他的人。
那个在雨夜瑟瑟发抖，散发着甜腥味的女生。
发现她的破绽很轻松，实在是太没有挑战性了。
这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管哪一种手段，他都能安然应对。
可徐茵似乎是个新手，每天揣测着接近他，严重起来还要在社交软件上发一些古怪的话。
想到那些话。
周殊予猛然看向手机屏幕，发丝微卷盖住眼睫，眼白被黢黑的黏物质覆盖，仔细看，还在窸窸窣窣游动着，可他没受任何影响，眼睛直勾勾盯着页面。
设计感强烈的工学椅描绘着优美曲线，骨节分明的手垂放在一侧，指腹有节奏的打击着，身下游蛇蠕动，粗壮的触手跟随着他的节奏拍打地面。
页面又跳出一条信息，昏暗的房间乍然被白光闪过。
他知道对方正在等待自己的回复，可这……对方似乎太过大胆了，怎么能发这种话……
想他？为什么要想他？
喜欢他？喜欢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