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去,总不能立刻又出去。
周仵作让陈中泽从他们的工具箱中拿出一个托盘过去,让安子睿将烛台放在了上面递给了安川。
任谁都能看见,这正是屋子里少了的那个烛台,蜡烛还未燃尽,而且烛台的底座上被缠绕上了一方丝帕,上面已被一片干了的血迹染得通红。
等宋汐将丝帕缠绕在底座的方式画在了笔札上后,周仵作才小心地将丝帕从底座上解了下来。
除下帕子后,能明显看到烛台底座上有一段曾染过血,与元娘的伤口正吻合。
这是一条方形的帕子,虽然是白色的,可许是因着时间太久的缘故,没有被染血的部分有些泛黄。
帕子的一角,绣着六根翠竹,互相缠绕依偎着,占了帕子的小半边,虽与染血的地方距离不过半指,却丝毫没有被染上一点血迹,看起来仍栩栩如生。
安子睿皱眉道:“若是其他烛台上没有血迹,看来这个便是凶器了。”
而且从伤口的形状来看,行凶者应该是倒拿着烛台砸向了她,而且凶手比元娘更高些,故而她的枕部才会留下了弧度朝下的伤口。
“不过,”陈中泽疑惑道,“这烛台怎么还被裹上了帕子?”
安子睿细看后分析道:“依着帕子的血迹分布来看,不像是原本就在烛台上的,更像是烛台沾了血后才被缠上去的。”
陈中泽认同地点头,又不解问道:“既然已经用烛台伤了人,又为何要给它缠上丝帕?看起来像是要给它治伤来着,难道那凶手竟还会心疼一个烛台吗?”
沉默许久的安川忽而微微蹙了蹙眉头,道:“烦请宋姑娘取一些止血药来。”
所有人听了,都诧异地看向了他。
安子睿最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道:“公子,你也要给这烛台治伤?”
安川的目光仍在烛台上,平静道:“许长恒受伤了。”
一直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烛台上的众人齐齐转过身去,这才瞧见了刚刚从床底下爬出来正低头整理衣裳的许长恒。
蓦地听到安川提到自己的名字,许长恒不由一怔,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的额头,忍不住抬手要去擦一擦。
“别动。”宋汐出口拦她道,“你流血了。”
宋汐去工具箱中找到了止血药,陈中泽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怎么能怪他不小心,”安子睿替她辩解道,“分明是你家的床板太低了,而且做工也不怎么样,竟还将钉子留在外面。”
陈中泽委屈道:“那还不是因为床底不是用来钻的。”
宋汐取了药,正要帮她清理伤口,却被陈中泽伸手拦住:“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
宋汐却躲开了他来抢药瓶的手,平静道:“多谢。”
见她不领情,陈中泽一怔,心中更是醋味大起,坚持道:“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还是我来。”
趁着宋汐不注意,他还是将药瓶抢到了手中。
可湿了水的方巾还在宋汐的手里,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低眉便替许长恒清理伤口。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陈中泽见状更是气恼,可他不敢对着宋汐生气,便气鼓鼓地瞪着原本无辜的许长恒。
许长恒知道宋汐是为自己着想,毕竟她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可她也不愿她与陈中泽再因自己加深隔阂,便不自觉地向一旁挪了挪身子,对宋汐道:“多谢宋姑娘,不过只是小伤而已,我可以自己看着镜子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便忽而掠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等她和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宋汐手中的方巾和陈中泽手里的药瓶都已经落在了安川的手中。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话却是吩咐其他人的:“去验物证。”
安子睿原本在一旁看热闹,冷不防注意力明明一直在烛台上的安川突然插手,还以为他动了怒,连忙过去试图打圆场:“公子,还是我来吧。”
他虽将手伸了出去,但安川既并未将东西递给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安子睿立刻心领神会,脸上浮现一丝惊诧神情,默然缩回了手,扯着陈中泽的手去看烛台。
宋汐不动声色地看了许长恒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方才还没团团围住的她眼前一空,只剩下了一个身影。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正要起身时,却听他轻声道:“别动,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