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珺

样平静无波地过去，在这座山，永恒不变的幸福会被照古今留住。

直到有一天，各地米价上涨，燕昀推测出山下恐怕会有战乱发生。

果然，人死鬼生，惊喜盒子的任务也再次来临，燕昀为纪如珺准备了一些防身用具，嘱咐她下山的时候小心。

纪如珺并不害怕人类，她身上拥有的诅咒之物足以应付所有凡人。

但世事总是不如人意的。

她走之后，一伙马匪不知道从哪得来燕家有钱粮的消息，带着人闯入大鄢山。

大鄢山被翻得天翻地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

纪如珺从尸体堆中挖出燕昀和燕襄。

她以照古今救活了濒死的燕襄，然后看着燕昀沉默了很久很久。

*

“如珺、如珺？有听见我的话吗？”

“……啊？”

燕昀站起来，冰冷的身躯拥抱住泪流满面的妻子：“不要再用那面镜子了。如珺，和襄儿一起好好活下去。”

“……”

我不要。

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我怎么可能会舍得你啊！

*

而玩弄时间之人，终将被时光诅咒。

*

被照古今救活的燕昀身体又开始出现各种惊人的伤口。

他常常站在藏书楼的窗口前，却再也没有摇响一次风铃，那双她所倾慕的沉静眼眸，变得混浊空洞。

燕昀死了。他早就死了。

纪如珺揭开白布，用照古今杀掉了那只名为燕昀的鬼。

“原来，死去的人是没办法复活的啊。”

……原来，我的幸福早在那个时候就结束了。

“如果我没有强求这段时光凝固不变，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复活他，而是停下回溯……”

纪如珺看着照古今：里面的女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过头，朝自己露出悚然的笑。

她以为只要在它回头前不再使用就好了。

纪如珺拿着一把刀，抓住儿子，划开他的手臂。

燕襄的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蠕动着愈合了，纪如珺死死地盯着他，直到那道伤口再也看不见一点踪迹。

长久的回溯，让儿子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异于常人。

总有一天，他也会异变……他也会，他也会变成鬼……

“襄儿，你现在立即下山。”

“……娘？”

“明天十二点，再来正厅找我。记住，不到十二点，绝不可进入主宅！”

纪如珺赶走儿子，提起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落笔，才能让燕襄的心不像自己那样悲伤。

襄儿，人是永远无法和鬼对抗的……

为了从镜中鬼的手中保护你，我必须向你告别！

“襄儿：见信珍重。”

“我死之后，将你爹与我分棺而葬，然后，将我梳妆台上的镜子和其他杂物随我棺椁而葬，以镜上白布覆我面容。从此刻起，若非攸关生死，照古今不得见光！”

遗书已成，纪如珺看向照古今中的女鬼，忽而冷笑一声。

她对着镜子中回头的女鬼，打开木匣，用那些饱含着诅咒的妆粉和胭脂，为自己画了一个浓烈的妆容。

这副浓烈的妆，掩去纪如珺的轮廓，将她的脸勾画成另一个模样。

她看着镜中的女鬼和自己隐约的影子，勾起嘴唇笑笑，让发丝垂下，遮住了脸。

然后，纪如珺朝着房梁，抛出一卷细长的素绢。

此后，一百余年过去，照古今——从未再有一次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