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
她望着“冷血动物”。
就好像一只高傲敏感的白猫,望着一条漆黑冰冷的蛇。
秦梓悠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确是作者,却读不懂自己的角色。她时常认为,角色只是角色,是为了剧情而生的人物,服务于剧情,服务于读者。可如今看来,他们又好像有血有肉,是实实在在的人,过着实实在在的生活。
女孩转过头来,微笑着说:“上神,听说您所遭受的比我更多,辛苦您了。”
或许在一开始,女孩遭受的是比她轻很多。
可是后来呢。
为了符合读者的胃口,为了遵循大众的想法,她一改再改,失了本心。
父母离异,友情失败,爱情……没有。
一切都太戏剧化,像是一个失败到极致的女主。
也是因此,写到最后,失了本心,丢了方向。
草草了结。
讨好众人的结果,反而是众人唾弃。
回到教室,这节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带着一副看上去重重的圆框眼镜,不苟言笑,与林老师形成鲜明的对比。所以,在丁老师的课上,大家都是认认真真的。
秦梓悠正值高三,但她毕竟是一个读过高中的人,考试也不想认真考,上课也不想认真听,这次语文考试的成绩有些不理想。林伍玥犯了一些错误,秦梓悠和她都被老师说了一顿。
“我害你考差了,会生气吗。”秦梓悠只是想着,她知道女孩听得见。
“不会。我请上神来,又不是为了成绩的事。”女孩淡淡笑着,“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我已是没了身体的人了,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强求什么。”
秦梓悠如释重负,他本以为女孩会气闷。得到了这个回答,她也能更好的去投入到帮助中。
下课了,易辞望着她,说:“怎么退步了。不会的题来问我,我要替你姐照顾你,知道没有。”
“哦。”秦梓悠气鼓鼓的看了他一眼,但内心却有一股暖流。
好像在这个班里,秦梓悠只能在这个不知是何身份,不知为何出现的人身上获取一丝快乐了。
但这份快乐,好像和女孩没有关系。
她心里的愧疚感又增了几分——当自己出现,小说中也多了一个人物,是一个关怀她,信任她的人物。
可那不属于女孩啊。
秦梓悠站起来,准备活动一下,却被一人挡住去路。抬头一看,是沈烁。
“你是林伍玥的朋友吗。”
“怎么了?”她不打算肯定,也不打算否认,有些警惕。
“她的衣服被水笔划了,好像不太高兴。你能去帮我问一下这件衣服是不是对她很重要,并且开导一下她吗。”
秦梓悠答应下来,无意间瞟见女孩,震惊至极。但她没有来得及去思考,怕人起疑,去开导林伍玥了。
林伍玥在哭,哭的很伤心,其实大家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她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件衣服哭,况且这很好洗。可大家没有去想。
就连沈烁都没有。
大家真的以为她只是为了一件衣服哭,不住的哄。
女孩在一旁冷笑着,怀中的白狐也发出不满的声音,直到女孩抚摸几遍才冷静下来。
林伍玥不傻,她知道哭久了大家也烦,很快就停止了哭泣。
小插曲结束,秦梓悠再转过头来看,看到女孩又恢复了平静,白狐乖巧的趴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她依然没忘记刚才的一幕:
女孩瞪大着眼睛,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后却又笑了起来。
笑出了声,狂笑不止。
她只剩一魂魄,哭不出来,心也不会疼。
在那一刻,她什么感情都没有。
晚自习的时候,秦梓悠发觉,女孩盯着沈烁的眼神比以往更明显。
毫不遮掩。
林伍玥和沈烁十分和谐。
但那份和谐的代价是。
一个人的痛苦。
秦梓悠很多次想要和女孩聊一聊,但都因为旁边有人。直到夜深人静之时,她躺在床上,女孩看着窗外,她才能开口。
“你……怎么了?”
“连上神也不知道么。连创造这个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也难怪世人看不懂了……”
“我知道你曾喜欢过沈烁,但他只是关心一下同桌而已,你不用想太多。”其实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点懵,秦梓悠虽然缺爱,但也因此理性疯狂,有仇必报,从不恋爱脑。可眼前这个女生的反应,与这些好像背道而驰。
“我不喜欢他,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叫我,去哄我仇人,一个让遍体鳞伤的我以为有了友情的仇人。我不过是她人脉中的一部分罢了……”女孩略带一丝绝望,“沈烁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哪个女生都好……不,他不是的。他只对林伍玥好,至于我,只是他讨好林伍玥的工具罢了——甚至连工具都称不上。”
“梓悠……”她唤着本属于女孩的名字。
“这个名字现在归你了。”女孩扭过头去,“罢了,那些过往我早该放下了。你知道吗,我偏偏对沈烁无喜、无悲、无恨、无怒。想要分道扬镳却做不到,想要一直关怀也做不到。我不该乱想些什么的,除了姐姐,没有人会喜欢我的,没有人会关怀我的。”
“但你不一样,你知道你去哄林伍玥之后,易辞对沈烁说什么吗。他说:‘自己想哄的女孩自己去哄,叫别人哄算什么本事,觉得你很默默关心她你很伟大吗。’你看啊,上一世,我的生活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这一世,他的出现也是因为你,他的帮助也是为了你。上神,你才是那个宠儿。”女孩微微笑着,或许是她有些心虚,她竟觉得那丝笑里面带着一丝嫉妒。
一丝可望不可及的痛与嫉妒。
她闭上嘴巴,不再讲话,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半夜,秦梓悠醒来,女孩的魂魄看上去是累了,正休息着。她准备倒杯水喝就睡觉,踏入客厅的那一刹那,看见了一个影子。她头皮发麻,脚不听使唤地定住了。
“是上神?我还以为是她呢。真是抱歉,希望您能替在下保守秘密……”
一只白皙的手点了一下秦梓悠的头,秦梓悠当即顿住,回到了房间入睡。那人回到阳台,吹着晚风,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