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首丘
矫健的很。
他深施一礼:“回禀仙子,本……咳咳,小老儿在此值守已逾万载,乃是青丘西荒山神,掌管此地几万里土地。仙子可有难处?”
“把你本体现出来给本仙子瞧瞧。”
我不容置疑地道。此处虽临西荒宫,但首丘那大凶之地已在前方不远处,难保不会有什么魑魅魍魉跑出作祟。
“啊?”土地仙一愣,似乎颇为意外,但在我冷冷的目光中又硬生生把问询的话憋了回去,只是道声“喏”,便原地一转。刺目光华闪耀,一异兽立于我身前。
面庞还是那老土地的面孔,只是他双臂皆无踪,双足向着下方渐渐虚化,瞧着还算正常。
“西荒之中,有山名曰日月山,天枢也。吴姖天门,日月所入。有神,人面无臂,两足反属于头山,名曰嘘。”我心中的警惕放了下来,这土地仙我曾是见过的:“原来你便是那头嘘兽化形,只是本仙子记得你曾经也属西荒之主麾下一员,怎么如今反倒去做了土地?”
土地仙一转,再次化为了仙形,面上神情唏嘘的很,仿佛我触到他痛脚似的:“当年首丘一战,小老儿被那怪物手下吞入,拼尽全力才堪堪逃脱,但消耗过甚伤及仙根,只得将双足插入这片山脉吸取地脉精气疗伤。此后伤虽愈,小老儿的本源却也被此处地脉之气同化,便也再难离开了。”
想着先前土地那虚化双足遥遥连着这片山脉,我心中微微一颤,首丘,又是首丘,真是造孽啊!
我也不愿再浪费时光多作感叹,便问道:“土地,你可瞧见几个时辰前此处有一匹白马经过?或是被……被什么东西给掳走了?”
“白马?难道是哪位仙上的坐骑走失?”土地仙眼珠一转,思量道:“白马……嗯……白马倒是没见着……”
没见过啊……我心中失望以及,也不准备再耽搁,便作势欲离,然而土地的话语,却让我停下了脚步。
“仙……仙子留步!”土地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喊道:“仙子,小老儿是确是未曾见过什么白马,不过两个时辰前,小老儿与周围几位土地同道把酒言欢之时,却瞧见一束银灰交织的光芒飞速掠过,不知……”
银光?星族星辉便是银色啊!我又惊又喜,忙问道:“向着哪处?快告诉我!
“仙子……这……”
土地仙此刻却又踟蹰起来,欲言又止。
“快说!”
“是……是”土地一指西方,那处,正是首丘:“那银光向着首丘去了,仙子,首丘凶险,万万不可独自前往啊!”
“多谢!”
我完全未听进去他的话语,已向着首丘急飞而去。那土地在原处瞅着我的背影呆愣片刻,叹息一声,隐没在四周山川之中。不多时,此方土地之上看似随意地飘来几朵乌云,雷光闪动之际已是暴雨倾盆,润泽了一方土地。
一掠而过西荒宫,前方景象忽然大变,天空之中墨云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云中各色光辉闪动,红霞,青光,蓝芒,甚至还有星辉,然这些任这些光华左冲右突,却被死死压制在云层之中,难离分寸。
云彩下端,一个个破口不断浮现,转瞬却又闭上,而伴随着其开合,一道道赤色雷霆猛然劈下,所过之处,虚空颤抖,苍穹碎裂。
我眼瞧着,边缘一棵还算苍翠的古木恰被劈下的雷霆击中。顷刻间,从与雷霆接触的那一片绿叶起,古木苍翠瞬褪,枯黄,腐朽,再化为飞灰化散天地。这便是那闻名仙界,含有时光法则的尘劫之雷,此雷不仅是仙界处刑罪仙的最重的惩罚,也是南极大帝的成名雷霆,被其击中者,魂飞魄散,永生永世无法再入轮回。
在雷云边缘处有一道小小的半塌石墙和一间破败庙宇,石墙顺着雷云的边缘蔓延,目难穷尽,庙中空无一物,匾额之上字迹早已看不清晰。唯有庙正门旁侧屹立一高达百丈的石碑,其上似以鲜血所书几个大字,苍凉遒劲。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狐死必首丘!此句之意,远不仅仅指青丘天狐死后必归身在这座“首丘之墓”,亦是所有客死异乡天狐一族的气节,纵使死,其首,也要向着故乡。
狐九尾何?狐死首丘,不忘本也。
可自从那怪物被镇压在首丘之下,除去白叔叔一家,便再也无仙祭拜那些狐族前辈,此处便渐渐破败下来,寂寥荒凉。
我向着那巨石遥遥一拜,心中莫莫祭奠一番长眠在此的狐族前辈,轻道一声:“得罪了。”随后,便义无反顾地向着首丘而去。
…………
咔!一道红色雷霆在我身旁不过咫尺之处炸裂开来,我的护体星障一阵嗡鸣,周身星力三转轮回,这才稍稍稳固下来。
我穿行于稀疏的林间,入目满眼的嶙峋枯木,绿意已是愈发鲜可一见。数万年了,我出行皆是驾驭星辉,如今少有的用起了当年在东三十三界域修习的武学身法,熟悉却又陌生。
点地、跃起、翻腾、横钻、化蛇、软骨、螺旋剑法,这些我早已抛掷不用的凡人武学招式,此刻却使得我披荆斩棘,锐不可挡。百星华月剑亦被我招至手中,一道道细微剑芒溢散而开,所过之处,拦腰斩断一切阻滞,即便那些红色雷霆也不例外。
百星华月剑剑身那朵银莲,在赤色光辉照耀之下,却不经意地映成了一朵血莲。此刻缓缓盛开,竟好像饱饮了亿万生灵的鲜血,诡谲且妖艳。
血莲花啊……
我心中一动,手腕翻转,那朵莲花正对着的双眸,其心似有一团跃动的鬼焰,含着无尽的怨念与不甘,幽幽地注视着我。然而我的手轻轻抹过,其上却无半丝血痕,除去色泽不同,莲花依旧是那朵莲花,一切不过只是我心中的幻象罢了。
怎会如此?
从前无论遭逢怎样的强敌,身处何种辉光照耀之下,剑上这朵莲花始终是银色。何为出淤泥而不染?即便身处淤泥之中,也能天然去雕饰,不被外邪所染。可如今,银莲却成了赤红之色……我望向首丘那漆黑如墨的云层,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柄百星华月剑从出世至今,那银莲也只被染红过一回,便是百年前的首丘之战。今日重回故地,凶兆再现,当年那一切,难道还会重演?
想到此处,我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小星,你究竟在何处?群星隐没,星月感应便无从施展,我也只能凭着身子上缠绕的些许星辉,闭目探察一二。
片刻之后。
不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