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青华
“你……”
我试图安抚紧张过甚的司命,却不知从何启口。哪晓得司命深吸口气,又向我深深一拜,说道:“小仙自知其罪难恕,不敢劳烦上神,明日便去神霄天雷柱自领一百雷鞭之刑。上神往后若有所令,司命必躹躬尽瘁,死而后已。”
“唔,好好好……你领,你去领。”我哭笑不得,转向四周众仙:“所以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仙没一个敢回我这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皆看向司命。
司命一见顿时哭丧着脸,愁容满面地回答我:“回……回禀上神,上神从前乃是四方古神之中冬神与风海之神,名讳禺京,总领北方仙海,本体乃是冰莲圣禽。修满八十一重仙境后下界历劫,成功便可飞升为上神,尊号玄冥。原定于今日历劫圆满,众仙尊迎上神归位,可……”
古神啊,难怪禺京这名我从未听说过。可按理远古神祗早已应劫羽化殆尽,即便剩下那几个什么蓐收,扶桑之类都已成上神不知多少万年了。
仙界新仙赶旧仙,那些古神不问世事已久,早就隐入了不知何处名山大川闭关修行,即便先前与魔界阴司大战也不见得其出关一二,怎么这禺强如此不争气,今日才得以飞升上神?
难道他先前也同那古神祝融一般,退位让贤,将自己的职位拱手献给哪个新晋的神仙,而后寄仙篱下,成了个下属?
又或者,他是……
“可什么?”
心中万般猜测一闪而过,我追问司命,他一席话语,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致。
更何况飞升上神哪有那么顺风顺水?既然今日立于此地的是我,这位禺京,啧啧,定有一番离奇的遭遇。
司命喉头上下动了动,不知咽了何物。他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可……可,上神恕罪。小仙罪该万死,于万年前弄丢了上神历劫的凡尘运簿,以至于上神运数大变,迷失在六界之中。小仙竭尽全力,万年中也只寻得了一丝上神大成的凌绝仙气。眼见归位之时渐近,今日小仙终下定决心冒险一试,以天机因果之盘回溯上神本源……”
司命说着偷瞧了我一眼,见我无甚怒意,这才竭力说了下去。
“上神本源散布于各界,如今寻回附着于这凡女,不,这朵下界妖花之上的些许,已实属不易。”司命抹去额前些许冷汗:“还望上神莫要怪罪。”
“怪……怪罪?”
听闻司命之言,我此刻反倒不解了。即便他用天机因果□□回溯那什么玄冥上神的本源,也不会分不清我这星族所扮的小花仙与一个上神本源碎片的区别,可瞧他那样又十分笃定。难道在琅嬛福地与各处凡界游玩的这几千年中,我竟沾染上了这玄冥上神的些许气息?
我暗暗一催星辉,磅礴的星辰之力在我体内每个穴位处驻足探查,手三阴,手三阳,足三阴,足三阳,奇经八脉皆一扫而过,并无任何恙处,直到……
直到督脉之上的神庭穴。
嗡!
一道冰蓝色的仙气自我神庭穴中喷薄而出,嘹亮的凤鸣四起,片片冰花自我周身浮现,所过之处,飞天神台那凌霄天柱竟也冻结成冰,北极之风呼啸,北极之海虚影翻卷,凛冬突至,整个东天门皆挂上了一层冰霜,成了雪之国。
众仙忙不迭向后退却,便是青莲也被这寒意逼到了神台边缘。
我极力催动体内小混元化仙阵的玄固之气,灌注此穴之中,试图将其逼出体外。心中思量半晌,却无丝毫关于此仙气何时入我体内的印象。
虽有我法门驱策,如此庞大的仙力也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积累起的,我竟毫无察觉……
司命面目挂上了一层冰霜,呵出的气也凝成了白线,他却似乎认为我此刻正值暴怒,不敢后退分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上神息怒,上神息怒!”
众仙在远处哀告起来,青莲则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那目光不似琅嬛时的暖意,其中竟含着冰冷的陌生。
“这位仙子面生的紧,何事竟引得仙子在老夫这东天门大发雷霆?”
一道青光,自远方仙宫的亭台楼阁之中浮起,拂过之处,如红炉点雪,暖阳拂面,凛冬之境顷刻消融。
青光中,一白眉长冉的老仙徐徐而来,面目慈祥,足下却踏一九色莲花座,若非其周身仙气层层流转,与一佛门中的古佛也相差无几。青色仙轮普照,九色神光以一巨木之形卓然散开,生机盎然。
青华长乐界,东极妙严宫,七宝芳骞林,九色莲花座。想来这位便是六御主东方者,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九阳上帝。
这位可是与仙界大慧真人,救苦真人合称东方三圣的老仙。东极青华大帝救苦救难,化身如恒沙数,物随声应,或往天宫,或降人间,或居地狱,或摄群邪,寻声救苦,善行四方。他容貌也幻化不定,却多以老者自居,也是仙界为数不多值得我尊敬的老神仙。
“仙子请了。”
青华大帝飞至我近前,语气平和,闻之顿生亲切之感。
我本只想着把那些玄冥上神的仙气本源逼出体内,却未曾料到竟引来如此大的动静,还引来这么个老仙,如今怕是无法善了。既然如此,当这一回玄冥上神又如何?我这星族长公主难道还畏首畏尾不成?
我索性不再外逼那仙气,反而顺其自然,运化于身。不多时,我通体焕发出阵阵寒意,霜华内敛,抱元归一。那朵幻化而出白莲本体亦被冰霜覆压而上,莲瓣柔若上好的白宣,敲冰玉屑,原本花枝招展的轻浮之气一扫而空,我亦气质为之一变,一朵冰莲虚影,在我眉心缓缓绽开。
“我……这是怎么了?”
我故作惊诧地盯着眉心那朵冰莲,星瞳汇聚。那极寒之域稍有消融之势头,众仙看着我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敬畏。
青华大帝看看我身上连起的数般变化,再瞧瞧我那招出的寒域,捻了捻他那洁白的胡须:“嗯……这莲花,看着像禺京道友的冰莲之体,但却……不完整?空有上神之形却无上神之实。”
他走至我身前,极寒似是对其毫无作用,苦笑道:“仙子,东天门毕竟也算老夫所辖之地,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收了神通吧,也还这飞天神台一等安宁,否则不日东华那老家伙又要找上老夫叙旧了。”
他的话语很是慈祥,令仙如沐春风,毫无居高临下之意,也难怪他在六界被万仙亿民敬仰。
“道友是何仙?”
我假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