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惊奇(真)
谏,莫非是想越俎代庖?”
此话之中暗藏机锋,殿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莫说是那些权当好戏的看客,便是那“楚楚可怜”的旦角陈莲儿都察觉出了其中利害,眼泪一收,沉默不语。
又一净角开嗓,是为正净,言语锋芒毕露,却又义正言辞。
那温姓知司看清发语之人,面色微凝,略一思索,反驳之言竟是张口就来:“陈大人,这是你陈家的丫头,你想尽办法维护,鄙人无可厚非。但失期就是失期了,王后也曾言,此次招亲应当公平公正、不分贵贱、一视同仁。你如此袒护她,又是何居心?难道你陈家就能高人一等?”
还真不得不佩服这副净的“唱”功,语锋一绕,竟反倒变成正净的不是了。
“哎,温大人此言差矣,这丫头不过是我们陈家三房的幺女,能入的了青云宫已经算是她的造化。陈家自有比她更好的姑娘,根本不值得老夫来偏袒什么!”陈大人义正言辞地反驳,眼神不经意地望向前方那四十九女中的几人,但目光也是一触即收,又道:“但你一个四品大官,竟然空口白牙污蔑一个姑娘家家‘妖媚’‘有损皇家体面’,即便她不是我陈家的,老夫也要站出来为这可怜的姑娘讨个公道!”
这都说啊,姜是老的辣。正净分明就是块老姜,别的不知,这嘴上功夫也不比副净差到哪去。
二者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杀得那叫一个你来我往,好生热闹。惹得看客们纷纷“拍案叫绝”,有人称赞正净怜香惜玉,有人力挺副净深明大义,青云宫中自成两派,泾渭分明。
而这算计一切的生角与旦角各自沉默,就好像这一切与她们全无干系。
终于,坐于首位的平和郡王听得实在厌烦,开口斥责:“够了,你们两个消停点!”
爱卿也不说了,“够了”二字也出来了,可见这位王,也终于心头不喜了。殿内顿时噤声,陈大人与温大人横眉冷对,各自将头偏向一边,便似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你,和本王说说这陈莲儿,还有按着宫中旧制如何定此事?”
平和郡王一指先前那太监,颇为烦躁地说道。
这也怨不得他少了几分耐心,毕竟平和郡王从前也是个军中人物,虽识字知书,但这性子却直来直去惯了,尤其讨厌这些权力斗争的门门道道。这两日因一张缴金令,他已经受够了这些大臣们势利奸邪的嘴脸,一个自家兄弟招亲会要还让他伤脑筋,他能不难受吗?
太监原本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意,如今乍一听到郡王的冷言冷语,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斟酌语句回道:“陛下,这位陈莲儿乃是世家陈家三房的幺女,经才考入选五十女之一,颇善琴艺作画以及女红,是有真才实学的。吉时过,钟鸣已止,的确应算作失期,但这……宫中旧制并未有条目细说这“招亲宴失期”该当如何。因此老奴斗胆,请陛下圣裁!”
那太监之言点到为止,明显是和了一手稀泥。
秦、陈、顾、温、魏,还有一个被剿灭的前朝洛家,是为灵国的六大家族,各家鼎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陈氏乃世家大族,在这朝堂之上也有一席之位,而鸿渊将军显然也与此女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此为其一。温家素来与陈家不合,无论是前朝还是今朝,在圣上面前多与陈家针锋相对,而温家更是出过过宰相,家大业大,此为其二。
其一其二相合,这两边,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太监能得罪的起的。
平和郡王显然也未得到满意的答复,他望向仍旧在“惆怅”中的鸿渊,以及下方那不知所措的陈莲儿,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请您圣裁!”
陈大人与温大人见平和郡王踌躇不定,几乎异口同声地同时高声谏言,至于各自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王后到!”
通报之声忽然响彻了整个青云宫。
终于,这场大戏的始作俑者兼戏本先生“秦黎”现身了。也不知是觉得各角有哪位“唱”的不好,还是戏文本就将她自己算在其中,无论如何,她的亲自上阵,终于将这场好戏推向了顶峰。
至此,这出大戏的戏子,算是齐全了。
“温老头!你说什么混账话!哪来什么‘妖媚之气’?我看你这个老不死的才是一脸妖媚之气哩!”
尖酸泼辣,不愧是她。
鸿渊心里暗自一笑,原本的“焦急”也渐渐淡了去,一张脸谱之上‘五味杂陈’兼‘五彩斑斓’,根本无法断定他心中所想。
秦黎一马当先,走在最前,一身可称得上“金碧辉煌”的服饰,闪瞎了宫中众看客的双眼。而她身后则跟着足足五十位宫中婢女,怀中各自抱着一物,十八般乐器那是样样不缺。
秦黎头戴彩霞金凤冠,一双三环朱雀耳坠分饰两侧,项上朱玉璎珞闪耀。明黄的凤袍长长地拖在纤尘不染的青云宫地面,腰间穗子玉佩齐全,俨然是按着皇后礼制和排场做了个全套,舒华贵气盈满。
温大人如何也不会料到,这位在人前向来端庄得体的皇后竟会如此说话,言语中尽是戏谑。以至于连嘴皮子功夫早就磨练的炉火纯青的他,也在在此时失了声,不知该如何反驳。
秦黎吩咐那五十婢女将选才所用的乐器书卷各自放下,便快步走至温大人身前,咧嘴一笑。那口雪亮的白牙,与她满身的金黄一样耀目。
“老头儿,本宫也来晚了,也失期了。怎么?你还想按着‘规矩’将本宫也一道逐出宫去?”
“微臣……”
温大人满脸尴尬,还隐隐地有一丝轻视,但无论如何,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王后……自然与此女是不同的……”
看着温大人吃瘪,正净陈大人那叫一个乐不可支,掩面偷笑,高台两侧官员也隐隐响起了低低的哄笑之声。
“是吗?本宫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同!”
秦黎冷冷一笑,忽然走到殿中,拉起“不知所措”的陈莲儿那双白净的纤手,低声安慰了几句,便牵着她至平和郡王所坐的高台下,向上高声道:“妾身来迟,望陛下海涵。”
平和郡王对自己的爱妻自然是百般维护,哪有不“涵”之理?只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先前秦黎那一番“粗鄙”之言置若罔闻。
“温老头,我若不是陛下的王后,而是和这陈莲儿一样的身份,你还会说出这‘不同’二字吗?”秦黎矛头直指温大人,语不惊人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