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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倒是忘了以鸿尘的“人设”,狡黠当是,说句“放肆”也不为过,却断然说不出“休得无礼”这种盛气凌人的诘问之语。此时她的模样,倒颇似从前的自己,那个群星的长公主。
被顾清风这么一打岔,星华酝酿来的怒火不知不觉溜走了大半,一来二去,她就偃旗息鼓了。但为了稍稍挽回一丝颜面,她依旧板直身子,怒目而视,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鸿尘,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只要你侧身睡着了,你便会下意识地将一只手伸到脑袋或枕下垫着,醒着则不会。”顾清风观察的还挺仔细,他说的这些,星华这么多年了也从未在意过:“还有,你那睫毛扑闪扑闪的动弹个不停,当我蠢吗?”
“……”
星华彻底没话说了,气鼓鼓地别过头去,不看他。半晌,她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跺了跺足:“顾清风,你……无耻!本姑娘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玩笑捉弄?你莫不是忘了?本姑娘体内还有一粒你的蛊虫丸呢!你就不怕本姑娘喝了你那鬼东西当场毒发?还要甚肺疾?如此驾鹤西去得了!”
蛊虫丸?
顾清风心中咯噔一下。
坏了!
若是星华不提,顾清风还真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那日鸿渊大婚,顾清风撞破星华的真面目,他为了防止这狡猾的女人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未假思索,便给星华服下了一粒得自南疆的蛊虫丸。若他日星华离开皇都下辖地域,便会立即毒发。
此虫,全天下只有那制蛊奇人特制的一粒散剂药可解。为此,顾清风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快,快将此药服下!”
顾清风脑袋一热,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慌乱地翻找了许久,才从腰间的香囊里拿出一粒隐含奇香的散剂,便要往星华口中塞。
他……
对此,星华微愣,心中一动,却是从顾清风手里一把夺过解药,就这么随意丢到了那碗“锅灰水”中,满不在乎地一笑。
“你干什么!”
顾清风眼睁睁地看着解药溶在水中,这女人,难道自寻死路不成?他也顾不得许多,端着那碗“锅灰水”就上前,不由分说地就要给星华灌下去。
啪嗒!
星华一挥手,暗用巧劲打在顾清风的手腕之上,不出意外,那碗能“救命”的“锅灰水”就这么打翻在地,换来的是顾清风极其难看的脸色。
“小爷说过,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顾清风气急败坏,铁青着脸上前揪住星华的衣领。星华被他晃得眼晕,不慌不忙地推拒开,好整以暇地说道:“顾清风,你癔症犯了?本姑娘什么时候说过想寻死?”
“你……拒不服药,不是寻死是什么?那蛊虫丸可是会要命的!”
顾清风死死地瞪着她。
星华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嘻嘻一笑:“顾清风啊顾清风,你竟然也有如此不冷静的时候啊。你用你的大脑袋认真想想,仔细想想,如若你那蛊虫丸子真的有效,我鸿尘焉有命在?早在离开皇都之时就已经毒发身亡了!这都到哪里了?玄夜山脉与皇都之间可是相隔百千里地啊!”
星华的一席话,仿佛一记钟鸣,震醒了关心则乱的顾清风。某人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来也怪,明明蛊虫丸没有奏效,明明这是星华对他的又一回欺骗,但顾清风似乎打心底里高兴,只要她无恙,便足矣。
“那老头儿,竟敢诓骗小爷,他死定了!”
千金求来以期大用的蛊虫丸就这么浪费了,顾清风肉痛地小声抱怨了一句。却不知,在天南海角的某处秘境中,某个贼眉鼠眼的精神老头几乎在同一时间连打了数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鼻涕拖了老长。
“娘的,哪个小贼在惦记老夫的荷包?溜了溜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而后,顾清风凝望了一阵星华的侧颜,再没了那般心思捉弄于她。他转过身,皱着眉,似有发愁地盯着那焦黑的药炉。
怎么办?
即便蛊虫丸对那女人无用,但她肩头上的伤可是实实在在的,药,仍不能缺。
顾清风不是不会煎药,对他这“混世魔王”而言,莫说煎药这等小事,上天入地揽月捉鳖,什么没干过?更何况他当年还被先皇发配去了边疆历练,身在军中,受伤那是常有的事。奈何昨晚他为了见星华小小“妆点”了一番,看着精神,实则身子内里早已疲惫不堪,趁着药香正浓时睡了去,这锅好药,也就渐渐熬臭了。
星华这边,正所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她取此诸般凡间药材,对应凡人复元活血汤与七厘散,实则取意为天地相生、化源无穷而破瘀除疾也。以河图之玄法疗疾,在药王等仙家医官面前简直若道童之拙见,不可为医,但糊弄糊弄凡间医家却是足够了。
若换成仙家药材仙元活血丹与七仙散,疾或可除,凡间药材,即便没有顾清风的“杰作”,于星华伤的作用也实在有限的紧。星华本就是想做个样子,弄些药材垫垫肚,也好让顾清风别对她的伤别那么惦记,不会再发生……发生昨晚的那种事……
结果,顾清风给星华来了这么一手,她的盘算彻底被打乱了。再去庵庐取药?顾清风昨夜已去过一回,惹人生疑。亲自去?将军受伤,乃军中惊天大事,星华更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惹出乱子。
罢了……
星华忍着肩上隐隐作痛的伤,掐诀变化。一阵烟雾缭绕过后,顾清风还在那里瞪着药炉呢,忽觉肩上一沉,回转来,但见星华幻化出的“鸿渊”搭着他的肩,银牙展露,笑逐颜开。
“你要……做甚?”
顾清风固然晓得那是星华变得,但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之中将她误认作从前朝堂上平和郡王背后的那个影子。两人未曾有过多交集,但要问顾清风能否在这位铁血将军面前保持绝对的泰然自若,也尚未可知。
“做甚?当然是露面,开军情会!”星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本姑娘如今的身份好歹是个将军,又不能像那些深闺女子般整日缩在居所里。”
“你的伤,不妨事?”
顾清风英俊的面庞上满是疑色
星华耸了耸肩,轻叹一声:“妨事又如何?那也得去啊!您老肩上可没担着一国之重任,体会不来的。”
“切。”顾清风面上对此嗤之以鼻,但他的神情早已出卖了他真正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