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
赵承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沈光艺了，他内心逐渐烦躁。
尽管他以为，自从那天下午负距离互动后，两人的关系已经顺利地再进一步。
尽管当时的他被快乐和幸福包围，没太在意沈光艺离开时，有些僵硬的神情。
再次邀约总是推脱，他在每个她常去的地方蹲守，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威海这两天冷得过分，临近年关，街道上的人更加地少。
民宿内，义工和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回家，准备过年，店内只剩下前台小吴和赵承，还没有一个客人。
玻璃大门紧紧闭着，屋内开着风力十足的暖气，厅堂上大大小小的盆栽蔫蔫的，俩人半躺在正对门厅的懒人沙发上，入目四周，清冷无比。
“承哥，今年过年又是咱俩哈。”
“嗯。”
“其实我本来打算今年过年回家的，但想想还是算了，看你孤家寡人一个的。”
“嗯，挺好。”
无聊得紧，小吴没话找话说，赵承心不在焉地回着，俩人就这样半死不活地不知道躺了多久，像是在玩一个比耐力的游戏，看谁先忍不住。
“咋没见到之前跟你一起玩的那小姑娘了，她要是也在这过年，我们一起多好，热闹热闹。”
姜还是老的辣，小吴破功了，想找个能聊下去的话题，就忍不住心直口快，获得了一个挨骂的机会。
这句话意料之中地直戳赵承心口，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蓄力。
“你可真是太八卦了，店里我的谣言就是你传的吧。”
赵承正愁没地发牢骚，这家伙撞枪口上了，不用白不用。
“天地良心啊，您这潇洒人生我们都见怪不怪了，这次可是你老是在我们面前提那姑娘的。”
小吴不背这锅，立马双手投降。
“那你刚刚在问什么？”赵承一肚子闷气，步步紧逼。
“我这不是作为下属，外加你身边多少年的，额，朋友算得上吧，来关心关心你的人生大事。” 小吴开始打感情牌。
“唉……”气发了一半莫名被转移，赵承再也忍不住，将心中郁郁的样子展现了出来。
小吴看自家老板这愁眉苦展的样子，也知道泡妞进展不顺，不敢再火上浇油。“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清闲的日子，码头那边跟我说了好几次，缺人缺人......”
“我错了我错了承哥，我闭嘴还不行吗？”
赵承懒得计较，跟他说也不懂。
说实在的，赵承真不知道沈光艺这小姑娘心里到底咋想的了，而且在这种男女之事上，向来是自己躲着别人，从没见过有人能躲着自己。
偶尔午夜梦回，赵承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会，自己哪里弄得她不舒服了？要不怎么会自从那天开始，就这么退避三舍……
屁股底下震动的手机打断了赵承的思绪，他有气无力地掏出手机，随即瞳孔逐渐放大：
“沈光艺？！”
赵承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跑带爬地回到自己房间，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小吴。
沈光艺，你总算知道回我了。
赵承焦急地点接通键，手抖地摁了好几下，终于，电话被接通。
一时之间，一切安静地过分。
两人都没说话。
透过微弱的电磁波，赵承依稀听到那边浅浅的呼吸声。
他有一瞬间不想打破这平静，甚至觉得，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里，也挺不错。
但隐隐之间有些东西，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吧。
“赵承，我打算回家过年了。”
沈光艺的声音格外地清脆冰凉，时隔约三天零14个小时，赵承再次听到，竟觉过了几个世纪般。
话头有些突然，他懵懵地回应：
“啊？额，是啊，快过年了，大家确实都该回家聚聚，特别是你这种常年在外工作的。”
“是的，而且我打算把行李都先寄回家，等过完年，就直接去别的城市了。”
沈光艺这话说得不带一丝停顿，她好似再次回到了一个多月前，头也不回离开上海那般的决绝。
“别的城市？你是说，你不待威海了？”
听到这，赵承一瞬间像是被木棍重重击打，后脑勺传来凉凉的无形的闷痛感，思绪一片空白。
“在这待一个多月就要走？我记得你提起过至少要在一个地方待三个月的……”
“而且搬家很累的，你又这么怕麻烦，为啥这么快就走？”
“你挺喜欢威海的吧，你看你在这多自由，这边环境这么好，而且这段时间又碰巧是旅游淡季，人还少，无论摄影还是画画你不都挺顺利的吗？”
“去一个新的地方，又要重新熟悉那里的环境，重新交朋友……我知道你本来也就是计划这样旅居，但是……”
“或者，你想离开，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城市，而是这里的人让你……”
赵承逐渐心烦意乱，或许是忍了好久没地方倾诉，或许是心从一开始的火热，逐渐变成现在这样沉到谷底般。
沈光艺没想到赵承如此直白，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而且一直以来，赵承似乎都是这样的性子，遮遮掩掩的只有自己......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才想起辩白，但许是被赵承戳开了真正缘由，也许是被赵承刚刚逐渐弱下来、甚至带有一丝哀伤的语气感染到，她的话语之间终于也带了一丝人情味：
“不是的，我确实很喜欢威海，认识你和其他小伙伴也真的很开心。”
“我本来也打算在这多待段时间，但是……”
“但是什么？哪里有不适应的你可以尽管跟我说。”
赵承按捺不住焦躁，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光艺的话锋，恨不得穿过电话线到那头去抓人了。
“不然见面谈吧。”
“是这样，今年我这里的海鲜特产格外地多，店里回家过年的那些人，我都给他们一人好几大袋的，你这份也早就准备好了，不拿放着就坏了，我和小吴也吃不完不是。”
沈光艺无法拒绝。
可以说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逐渐弄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幸地、逐渐地失去了，果敢地拒绝赵承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