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吵架
荀赋再次憋红了脸颊,半天才说:“可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王爷不算吗?”
“王爷是长辈,怎么能算朋友呢?”
“那你以后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荀赋无声笑了笑,“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而且我上次还对你出言不逊。”
温玖争锋相对的嘲讽回去,“你也知道上次是出言不逊啊!
只是我现在也恰好缺一个朋友,正好让你凑合一下。最重要的是,我家王爷很在乎你祖父,我也算……跟着上官的步伐吧。”
荀赋久久无言,狐疑的盯着温玖看。
“好吧,作为朋友,我给你提供一个消息——你那位‘朋友’对你的态度大变,可能是因为令祖父的弟子,淮南道节度使肖临,要回京了。”
荀赋眼中顿时精光大盛。
肖临何许人也?大楚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二十七岁的正二品大员,政治履历遍布翰林院、御史台,在地方任过知县、同知、知州、节度使,这次右迁回京,至少是平调,那就是正二品的京官。
温玖听兄长提及这人时,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人家没有任何背景,还受到了老师的牵连,仍然无可争议的成了大楚首屈一指的文臣。荀岑寂的政敌多如牛毛,想睬他下去的不在少数,却次次都被他躲过去了。
一次两次是运气,次次如此,傻子才会以为他是运气好。
“怎么?肖景初还没进京呢?你就想撇下我这个新朋友了?”
荀赋眼中的光芒很快就熄灭了,丧气道:“肖师叔进京,我自当备一份贺礼,这大概是唯一的影响。我再年幼不懂事,也知道荀家的事情,并非是为人臣子所能解决的。”
“其实这样不好吗?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令尊如果不是在官场风光得意,也不会参和进皇家内务。”
“你!不思进取!”荀赋今日第三次涨红了脸颊,“大丈夫上马安天下,落笔定乾坤,死则死矣,怎能不思进取,糊涂度日?!你纵然身为女子心胸狭窄,也不该胡言乱语,妄加评判!”
“啪!”只见温玖猛地把手里的茶碗掷在地上,碎成数块。
嗓门比刚刚荀赋吼的声音还大,指着门,“恩断义绝,滚!”
荀赋立刻跳脚,口不择言的回道:“谁稀罕与你做朋友啊!什么恩?什么义?你也配同我说这个!”
温玖反而平静下来了,“是啊,我不配,所以你快走吧。”
“走进走,谁怕谁啊?”荀赋一扭头,恰好对上梁洲微妙的视线。
“!!!!!!”
小妻子和小师侄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不止荀赋觉得很操蛋——他经营多年的乖巧听话内敛的少年形象毁于一旦,温玖也像是日了狗了——她正准备打造的贤妻良母的形象还没开始就塌了,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挽救回来。
梁洲不负众望的开口骂人了:荀赋做了什么错事,自有祖父教导,无需你置喙。
接着看向荀赋:回去领罚吧。
恒王殿下处理家事的时候也很有军中作风,不分青红皂白、不问因由,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通常来说,军营大头兵桀骜不驯,不管错的由头在谁,只要开始不制止,最后肯定两方都犯错,各打五十大板的这个做法不能算错。
不过现在这两人不敢怨怪他,效果也是一样的。
温玖一叠声招呼人给恒王殿下送吃的,荀赋垂着头就准备回去领罚。
待荀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梁洲才有些歉意的说:“刚才语气不好,只是这孩子不能不管教。”
人家都纡尊降贵的道歉了,温玖自然不能不识好歹。
吃完一顿饭,梁洲照例去拜见了荀晋,顺便跟他说下肖临回京的事情。
荀晋听完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冷静道:“我知道了,刚刚那小子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了,颜家那丫头的消息。”
“她姐姐嫁的是宣平侯府的世子,消息自然灵通。”
“陈歇那孩子我还见过,是个好孩子……老夫不懂你们年轻人这些情情爱爱之事,但是他父亲陈恭怎么会答应这门差异如此悬殊的亲事?还有他母亲,性子高傲、自恃身份,最在意门第了。”
“听说是陈长明跪了一夜,宣平侯夫妇就答应了。”
“是个有担当的孩子。”荀晋淡淡的评价了一句,转而道:“方才赋儿回来,说起你训他的这件事了。”
梁洲不置可否。
“不是告状,当然就算是告状我也不会受礼,我是想感谢她开导赋儿。”
“因为他父亲的事情,我在教导他时下意识觉得聪慧并不重要,立身正才是要点,没成想他在一群位尊身贱的勋贵子弟中沾染了市侩习气——我已不想让他入仕,贪婪乃是人之常情,也无大碍。但眼高手低可不是好事,与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什么样的坏习性粘上都不奇怪。”
“温玖不过随口与他赌气而已,难道就能让他不再与多年朋友来往,您这盼望也太不切实际了。”
“能开始思考友情里面的不妥与恶意,就已经很好了。我是长辈,少年人总是不喜欢听长辈说教,同辈之间玩笑嘲讽都没问题。”
荀晋此时的心态稳得宛如圣人,“景初回京了,我也看开了,赋儿想要入仕撞南墙就去吧。”
……
梁洲这次的假期依旧很短,离开荀晋那里之后径直去了武安侯府,原本那里应该叫大将军府的,现在只孤孤单单的挂着一个武安侯府的牌匾。
薛府的人现在对他是又爱又恨,但这个想法仅限于薛家那些没出息的子弟,薛意本人单纯的高兴。
“人就不能闲下来,这几个月浑身都不得劲,连刀都不想耍了。你日后有空多来找我说说话。”
梁洲满脸羞愧,“不是不想来看您,只是陛下……”
他突然郑重起身施礼,“陛下不能有错,是以恒成代表兄长向大将军致歉。”
薛意摆摆手,笑道:“老夫活这么大岁数了,什么看不开的?就算当时没看出来,枯坐在家半年,也想清楚了。朝廷征伐多年,武将势大,如今边境平稳,陛下想要马放南山、收兵入库,老夫也不是不能理解。
更何况,薛禹的事情做不得假,云百川想替老夫遮掩,老夫也不得不领这个情,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