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昨天，听奴才们念叨，朝华园的玫瑰全开了，我就想着，给您摘一篮回来，插花玩。不想，安乐晚些去了。就没去摘成。”
“今儿一去看，满园芳菲，姹紫嫣红，真是赏心悦目极了。等晚些凉快了，臣女，陪您一起去赏花。”
王后欣慰的点点头，“好看。”
“昨天，本宫特意问过钦天监了，十月二十八，是个三星在户，花好月圆的良辰吉日。尤其合你的八字。本宫就是犹豫，会不会，办的太仓促了？”
“怎么会呢。礼部和内务府，早把什么都准备好了，郡马府也在去年就落成了，不过是装饰一番，都用不了一个月。”
琬儿低着头，有些害羞道：
“况，臣女相信，只要是良人，日日是好日。”
见琬儿这么乖巧懂事，通情达理，王后对她，就更加心疼怜爱了。
“你最爱的雪花酥，和梨花酪，冷藏了一夜，正是新鲜可口的时候，快尝尝。”
“谢娘娘。”
琬儿吃了一块儿，又拿起一块儿。
“娘娘宫里的雪花酥和梨花酪，最美味了，奶香馥郁，甜而不腻，一吃就停不下来。”
“圣人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凡是美食，总要讲究个色香味俱全。”
“这雪花酥和梨花酪，白白圆圆，原料简单便宜，造型更是朴实无华，在茶点里，真心，算不上多么精致美味。”
“可是，不知为什么，娘娘您宫里的酥酪，就是这么好吃。明明一样的东西，青胭姑姑送到我宫里，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是么？是不是天气太热，牛乳变质了阿？”
“应该不是。”
琬儿故作神秘的，挡着嘴巴。
“公主和臣女猜阿，问题不是出在点心，而是人。”
“人？”
“您想阿，娘娘您这么华彩照人，秀色可餐，光是看着您，都能多吃两碗白米饭。何况，是这么美味的酥酪呢？”
女人阿，无论到了什么年纪，什么地位，被人真心恭维一句美貌，也是欢喜的。
王后，心里高兴受用，却作势，轻轻打了琬儿一下，笑着骂道：
“本宫以为你敏达知礼，柔嘉聪慧，从来不曾严厉训斥，不想，竟把你骄纵得这么不成体统。”
“什么话，都敢张口就来。”
“怪不得，圣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阿你，都被安乐那个疯丫头带坏了。等出阁，去了薛家，可不能这么无礼放肆阿。”
一想起薛家，想起那个门第和家风，王后瞬间笑不起来了。
无奈，琬儿的身份高贵，却身世坎坷。
这些年，关于她命格大凶，克父伤亲，是天煞孤星的谣言，一直甚嚣尘上。
那些王侯勋贵之家，世家旺族，更是个个谈‘琬’色变，唯恐避之不及。连她亲舅舅家，都是对她敬而远之，避君三舍。
宁缺毋滥，短中取长，也就是薛家了。
王后，伸手拢了拢琬儿额前的碎发，目光更加温柔慈爱。
“回徽州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去徽州祭过祖，再让暻儿陪你去趟颖州，看看你两个舅舅罢。”
“这么多年没回江南了，一定要痛痛快快，玩高兴了，不必那么着急回京。”
王后，拍拍琬儿的手。
“京都这里，一切，都有陛下和本宫主持。保管，让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出阁。”
“臣女谢过陛下，谢过娘娘。”
“傻孩子。”
王后眼圈不由一红。
“当年，靖京哗变，天下大乱，若非周家忠烈，誓死守住颖中，阻断了贼人的后援，为勤王部队，争取到时间，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也是琬儿你，一路拉护着暻儿，才让他能大难不死，逃出生天……”
说到这里，王后，已经泪如雨下。
“周家满门英烈，功标青史，于本宫，于暻儿，更是恩重丘山……”
琬儿跪在王后鞋边，也哭了。
“我周家，是燕国的子臣，为陛下躬蹈矢石，尽节报国，万死不辞，怎敢当娘娘一句恩情阿。”
“这么多年，琬儿在宫里，都是您在躬亲教养，四季供养，一应用度，永远比安乐公主高档。而今，陛下，还摄胜恩赏薛名臣做了驸马。”
“君恩似海，岂敢言谢。臣女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二万分感恩的阿……”
王后，拉不起来琬儿，便让青胭，素瑾过来扶她。
“快，快把郡主扶起来。”
素瑾，紧紧搂着琬儿，忍泪作欢道：
“一个，是文武双全，威风堂堂的禁军都尉，一个是世林清贵，一代儒宗的嫡女、大才女。”
“一文一武，郎才女貌，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郡主，能觅得薛驸马作女婿，周家老太爷太夫人，还有大人夫人们，在天有灵，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多欣慰呢。”
说话时，她一直低着头，又有睫毛挡着，没人看见她眼底蓄满的泪。
宫门似海，主仆情深，也不枉，琬儿真心待她这么多年。
青胭也跟着劝。
“是呀，王后娘娘，咱们郡主和薛驸马订婚，是大喜事，娘娘可千万不要因为舍不得，而太过忧思伤神，不知保重凤体阿。”
“您这一哭，也惹得郡主伤惨难受不是么。”
她俩正劝着，突然，听到屏风外间，传来一串儿金玲般的笑声。
“母后金安！姐姐，您怎么不等等本主阿。”
王后正哭得心痛，冷不防，被安乐吓得一激灵，脸都白了。捂着砰砰的心口，骂道：
“你个小作精！还有没有规矩阿！”
“雪花酥！梨花酪！吾说想吃，您就敷衍搪塞，当耳旁风，姐姐想吃，什么时候都有。”
“吾就知道，在您心里，果然更疼姐姐。每天，一口一个‘琬儿’，‘乖乖’，不知怎么亲热好了。一叫本主，不是‘小作精’，就是‘疯丫头’，‘知了猴儿’。”
“没一句好词儿。”
“吾不管，午膳，吾要吃杏花鹅！”
王后，狠狠一戳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