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逢生·三
** 风透过窗子,啪嗒一下把窗户吹开了。 紫鹃顶着风,把窗户再严严实实关上,却看到琥珀来了。 紫鹃一边迎着琥珀入内,一边忍不住笑着问,“这么大风天,还特地跑一次,想必是有什么大事了。” 紫鹃说着又一边忙着给琥珀看茶。 琥珀摇摇手,笑着说,“别费功夫沏茶了,白白糟蹋了你的好茶叶。我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姑娘那里呢。”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紧赶慢赶的?” 黛玉也忍不住问。 自从抄检大观园以来,荣宁二府又接连两场丧事,但凡有老太太这里来的大丫鬟,黛玉总是看着觉得心慌—— 总怕又是什么噩耗。 谁知,琥珀倒先笑了起来,说,“不是大事呢,是听老太太说,明日要开一桌宴席赏花。说是有一株海棠开了,又璀璨又红彤彤的,在这西风渐冷的日子中,却开得宛如春日一般,很是难得。” “姑娘要是得闲,明日也来一聚就是。” 紫鹃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打发小丫鬟来说一声就是了,还劳烦你跑一次。” 琥珀也笑,“老太太怕你们不是说身上乏了就是懒怠动了,请不来,非要我跑一次才行。” 琥珀想了想,约莫是在犹豫,半晌还是补了一句,说,“老太太这回还真的挺在兴头上,许是荣国府好久都没这些“吉兆好事”了,因此挺看重的。” 黛玉愣了一下,立即想到上一世那朵开得颇为不合时宜的海棠花,但也只能装作不知,答应着说,“好,既然老太太有雅兴,我们自然要作陪的。” 黛玉又吩咐紫鹃取了点碎银,琥珀推卸了一番,推脱不得也就罢了。 “谢姑娘赏赐,奴婢这就去邀请其他姑娘了。”琥珀笑着告辞。 谁知。 琥珀一走,紫鹃关上门了却又说,“不是花期,却是盛开。奴婢小时候在老家听过一种说法,叫‘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花开花落都有定数,逆季而开,都是妖孽。并非好事。” 黛玉嘘了一声,又轻声叹息说,“我也是这么想呢。” “怕是老太太、太太又何尝不知呢?” “依我猜测,必然是下人们兴冲冲来禀报了,老太太又不好叱责是‘异数妖相’,只好顺水推舟说是好事,甚至弄出个宴席来。” “但……” 但荣国府摧枯拉朽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凤姐让她看过几回账簿,回回都是出得多,入得少,大厦将倾也只是早晚之事罢了。 要责备到一株海棠花身上,倒也是有点—— 未免牵强了。 荣国府要倒,是大势所趋。若非不肖子孙一个个都忙着糟蹋家业、挥霍钱财,又怎么会让一个偌大家业、背靠贵妃的庞大势力轰然倒下呢? 黛玉正兀自伤神感慨着,却听雪雁来了,笑着说,“平姑娘来了呢。” 黛玉忍不住笑起来,“快请。” 又说,“今日是什么日子,老太太房里的琥珀刚来过,怎么凤姐房里的平姑娘又来了?” 平儿来了之后,见礼看茶一番,却是踌躇不已,半晌才说,“今日来找姑娘……原是我不该来的。” 黛玉奇道,“听听,这又是说的什么见外话?” “来都来了,怎么又‘该呀’‘不该呀’?” 平儿抿了抿嘴,才低声说,“上一回奴婢跟着我家奶奶去看字画铺子,又去筹备了新开张的食肆。” “哪知?” “食肆倒是张罗得有模有样,却有一个眉目妩媚的女子,跟着她妹妹和老娘,一边排队买着梅花糕,一边口口声声说起我家琏二爷来。又旁若无人说到……” 平儿又是犹豫了一下,才十分勉强压低了声音,仿佛是学着那女子口吻说,“若是等哪日那个……那个泼辣刁钻的……哎呀我就不好复述了,总之,就是说想赶着做正房,堂堂正正入了府邸,不用似现在这般躲躲藏藏。” “她们还说什么,连买个糕点都做贼似的,要提防着有无街坊邻居,或是熟人相好路过,偏生又独独爱吃这一家的梅花糕,其他铺子都比不上,真正作孽。” 黛玉轻呼了一声,心知这一桩公案说的必然是尤二姐、尤三姐她们了。但她面上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抬眸问,“可是听错了?万一这府邸并非指了咱们荣国府,或是别人家的二爷……” 平儿只好又说,“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来,今日本就是我家奶奶发了好大脾气,我也是没法子才来找林姑娘你说说的……” “那一日,我家奶奶听了之后,本来一只脚都迈入门槛,要找店里的伙计问事对账了,听她们这么语焉不详又话中有话,自然就刻意避开些,但又字字句句听得分明。” “她们倒也真是胆大包天,说了之后还嫌不够,又畅想起来入府邸之后的日子,什么持家管事,执掌中馈,什么生下一儿半女,胜过那个不会……” 平儿忽然住了嘴。 黛玉揣测,这上下文必然是污言秽语了,讽刺凤姐儿不能生的事。 凤姐儿一直听说是有不足之症的,这几日来愈发头疼脑热多了起来,接连办了荣宁二府两场丧事,到底禁不起折腾,一下子病倒了。养了一阵才稍微好些,能出来走动。 如此看来。 她才稍微身上齐整些,就忙着关照店铺的事了,倒也是上心。 只是…… 黛玉忍不住问,“ 她才身子好些了,就听到这事,岂非要大发雷霆?又引得肝火大动?” 平儿却是摇摇头,说,“我也以为我家奶奶这个脾气,断然是容不下小人背地里嚼舌根的,更别说诅咒她要死要活的了。” “谁知。” “她却是怒极反笑,也没当面冲上去揭穿,更没抬手就是掌掴,而是招招手,让我悄悄先出来。” 平儿越说越是忧心忡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