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四）

沈程川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那口井是个假井，给游客看的，里面浅着呢，我下去看过，就还不到膝盖的水位，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就是因为这个，村里现在有传言，说那口井是活的，吃人。”

季姜皱了皱眉：“这也太离奇了……对了，我听乐乐说了一句什么井里有鱼。”

沈程川摇摇头：“不可能啊，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真的是看错了吗？

季姜皱着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林婶，她已经坐正了，靠在椅背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季姜走近了些才勉强听清她说的话。

“要是乐乐出事，我可怎么跟他爸妈交代啊……乐乐，那么小的孩子，哪个杀千刀的……乐乐，快回来吧，奶奶给你做肉饼，想吃多少吃多少……乐乐……”

季姜眼睛一热，回头对沈程川说：“我想下去看看。”

“井里？”

季姜点点头：“我想去看看，不自己去看看我不放心，反正我是不相信什么井会吃人这种话。”

沈程川：“行，跟我过来吧。”然后把季姜带到后院他车边，在后备箱翻找了一会，摸出一截安全绳、一个户外手电和一根登山杖，季姜看见后备箱的一把长刀，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他带季姜到井边，给季姜系好安全绳：“注意安全啊，有危险就拉绳子，我把你拉上来。”

季姜脱下鞋袜卷起裤腿，然后接过手电和登山杖：“放心吧。”就顺着安全绳往井里走。

很快就到井底了，水稍稍没过季姜的膝盖，季姜打开手电四处看着，又用登山杖到处试探，确认这里确实除了水什么都没有，而且周围都是封闭的，人就算掉下来，也绝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季姜拿手电仔细照着周围的井壁，一边用手敲打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暗门之类的，突然季姜好像瞥见了什么，将手电往刚刚移过的地方照去，光圈停在了一个位置，白亮的光中央是一个刻在砖上的鱼，眼睛圆睁，鳞片分明，头微微扬起，身体呈圆弧形，像是要冲破束缚，活过来，游进水里。

水里有鱼………

季姜四处查看，发现只有这一处雕刻了一条鱼，这条鱼代表什么？会和那些人的失踪有关吗？和乐乐口中那个“水里有鱼”有关吗？

正在季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沈程川的声音：“没事吧？”

季姜忙回答：“没事。”

“要拉你上来了吗？”

“行。”

………………………

季姜把发现的那个雕刻的“鱼”说给沈程川听，把他带上水间茶居前台，借了一张白纸画给他看。

沈程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纹样。

“咱们要不要把林婶送回她家去？”

沈程川：“不用，小柳在照顾，等会她会把林婶送回去的，我先带你去石头林吧，晚些我托人去问一问这个纹样。”

季姜点点头。

沈程川的车应该是改装过的，底盘加高了，做了防侧翻设计，车身还漆成了迷彩，看起来着实拉风。车内空间也挺大，加上沈程川车技不错，倒算是一次舒适的乘车体验。

沈程川从置物盒里拿出一袋面包：“你中午没吃什么，将就吃点面包垫垫吧。”

季姜也不跟他矫情，接过来撕开后，不管吃相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苗寨和石头林分别在筑城的不同方向，再加上黔州山路多，一路上弯弯绕绕起起伏伏，沈程川看起来路熟开得挺快，但也走了整整四个小时。

沈程川直接开着车进山，路上有些颠簸但是他开得很稳。

拐过一个斜坡后，季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路边。

季姜皱了皱眉，没想到在这里看见她，让沈程川停车后把头从车窗伸出去：“李美恩。”

李美恩听见了声音，猛地抬起头，认出季姜后连忙跑过来。季姜看见她通红的眼睛，又想起没有看见她的朋友秦璐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听见李美恩已经哭的有些嘶哑的声音：“璐璐，还有那个叶空青，都被人抓走了！”

季姜突然坐正，和沈程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读出同一句话。

有人耐不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