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修罗场
窗外的雪落了一地，地上零零散散印着三两脚步，小区里安静得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疫情一年半，整个苏城被按下了暂停键。喧闹的街市，公园里跳舞的大妈，邻里间的家长里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成了奢侈的过去式。
口罩成了出家门焊在脸上的必需品，消毒水的味道肆意充斥着鼻腔，做不完的核酸检测，越来越繁琐的苏康码和行程卡，适应了慢节奏的居家生活，人也变得倦怠起来。
二月天还没转暖，屋里没有暖气，被单外有些冻手。林舒躺在床上，醒来习惯性地回复信息。
岚：这个男孩儿人不错，你相处看看。
对于陈岚的短信，林舒通常选择已读不回。看着手机屏上陈岚分享的好友名片，她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予：陈岚，别拿我照片到处网恋。
发完林舒没等陈岚的回复，切出聊天框，有一搭没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策划发来的语音，挨个儿听着。
“阿予，交音！”
“你已经拖了三天了，搞快点！”
“再不交，我要上吊了。”
······
予：今天一定
或许人都是薄情的吧，无论对象。
喜欢的事情变成工作后，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林舒接到商剧不多，网配广播剧大都是为爱发电，每次收到粉丝的评论和弹幕，一整个制作组会开心许久。当然，也包括她。
只能说，痛并热爱着。
昨天下播太晚，林舒一宿没睡好，有些落枕。她随手搁下手机，左右活动两下脖子，起身洗漱。
陈岚的电话一直在房间里“嗡嗡——”响个不停，聒噪得跟夏日里枝头的蝉鸟没什么区别。
林舒随意含了几口水吐尽，走至床边，抄起手机接通陈岚的第N个电话。
“林舒！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脑子都装的什么，让你回家相个亲，和人家孩子见见，又不是吃了你。”
陈岚的“咆哮”从听筒那头传来，林舒皱了皱眉，拿远手机。
“陈岚——我很忙，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她揉揉眉心，敷衍地回答着陈岚的话。
“你表妹的孩子都快能去打酱油了，你还是朵母单花。”陈岚的冷嘲热讽劈头盖脸地往下灌。
林舒抬眼看着墙上的石英钟，她只想快点结束和陈岚的对话，最起码先把上周的音交了。说实话，她还真舍不得这策划上吊。
“那是她的事”，提到这茬儿林舒就头大，“以前也没见你着急”。
“你老了没人照顾。”陈岚依旧不死心。
“我不需要。”陈岚说过烂百遍的话题林舒回得很直接。
陈岚没好气地说：“我跟你说不通，你要是周末不回来，你就永远别叫我妈，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不等林舒吱声儿陈岚就挂断了电话。
陈岚的脾气越老越执拗，就是林建洋也拿她没辙。总不能她真不要这妈吧，回头这老太太又得说她心狠。
一边陈岚催着回家相亲，另一边策划催着交音。
林舒看着已经黑屏的通话界面和被猫搞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叹了口气，起身收拾完，按部就班地喂猫，录音，直播。
讨债鬼：予老师，这条音返一下，你情绪不对。
予：我尽快。
讨债鬼：下午两点新剧现场收音。
林舒看着策划的安排，这个老壁灯是真不把她当人。
啊！我是真该死啊，为什么要接这么多剧，当时一定是嫌活得太长。
骂完林舒给策划回了短信，予：好呢好呢。
人在江湖混，不得不低头，她还指望着策划帮忙去谈下一部广播剧的版权。
好不容易还完上周欠策划的“高利贷”，林舒刚点开直播软件，混响还没来得及开，入目全是粉丝们在公屏上的叫嚣。
迟到了，迟到了！！！
道歉！
道歉！
“hello，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阿予的直播间，我是你们的疯子予。”打开麦克风，林舒惯性地开始卖惨，每天换一个离谱的迟到理由。
“姊妹们，家里被猫掀翻了，我······”
林舒话堵在嗓子眼，公屏上全在喊着：
不信！
直接不信！
骗鬼呢！
道歉——
·····
“钱难挣，屎难吃。”林舒低声碎碎念，边骂边打开道歉的专属BGM，“不能骂人，不能骂人，我是温柔的小白兔。”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信！
道歉！
道歉！
林舒放软声线：“家人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迟到，下次你们改。”话音刚落，直播间刷一下满屏问号。
翌日是周末，林舒拗不过陈岚的脾气，放下工作回家。打开家门，刚走至玄关，陈岚打扮得大方得体，坐沙发上按着手机屏幕。
大衣口袋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不用看她也知道，陈岚又在催她快点。
“陈岚——催命呢？”脱下大衣，林舒瘫坐在沙发上。
“哟，还认我这个妈啊？”陈岚也不抬头看她，自顾阴阳怪气地说着。
林舒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以前也没见她这么上心。读书的时候叫唤着别早恋，工作了恨不得直接抱外孙，她无痛当妈也没这么快。
“舒舒啊，吃水果，别理你妈。”林建洋从小疼闺女，捧手上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见闺女好不容易回趟家，笑得嘴咧到耳根。
“都是你给惯的！”陈岚瞪着林建洋啐道。
林舒直接无视陈岚，笑嘻嘻，狗腿地跑向厨房。
签起切好的水果塞进嘴巴，边咀嚼边嘟囔道：“还是亲爹好。”老林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爷俩留陈岚一个人坐沙发上生闷气。
林舒拗不过陈岚，被拖去了相亲现场。
迎上长辈们打量的目光，她像是误入了包厢的孩童，浑身都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寄了，合着陈岚把我当稀有动物呢，得空儿拉出来转转。
“抱歉，我来晚了。”熟悉的声线在包厢门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