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苦涩
就真的再不管了。
之后不到两年，陆良芸在医院生下陆霖晚，那时候到场的就有韩家上下的人，和于茉。
于茉看着陆霖晚出生，回到家后就被陆阵杰和闻糠责怪了一通。这个，于茉没和陆霖晚说。
“那我妈当时真的没再回来过吗？”陆霖晚她四岁前是真的没有踏进过陆家和闻家。
四岁前韩家乡下见过闻盛川和闻盛飞一次，也是那天姜安萍在说的，他们上房揭瓦。
当时不熟，但很皮。
于茉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回来过，和你爸一起。”
陆霖晚吸了吸鼻子，喉咙有点涩，“被我外公赶出去了吧？”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用动作缓冲自己心中即将涌上的堵塞之感。
“晚晚。”于茉。
“干妈你还记得吗？我三年级那会儿，我阿伯带着奶奶来学校要接我回韩家玩，外公知道后，让人把阿伯给打了一顿，把韩家给砸了，我直接被带回外公家，他就罚我跪在祠堂认错。”
说完，陆霖晚大口的喝了水。
其实那次，陆霖晚不肯认错，陆阵杰气得要动手，根本不看她年龄小皮肉细，扬手就要拿藤条抽她，要不是闻盛飞求助闻盛川，他及时赶来，她估计够呛。
要么说闻盛川和闻盛飞两人不对付，却能相对安稳做着兄弟，总是还有点统一战线。便是陆霖晚经常被罚，闻盛川又没有一直在身边不能立刻出现，陆霖晚眼前求不到人，只好瞄准了闻盛飞这个闲人去搬救兵。
“对不起晚晚，那年是干妈没照顾好你。”于茉面露愧疚。
恰是很巧，闻盛飞当时处在小升初阶段，成绩差、脾气又傲，家里人对闻盛飞都是放养状态，除了于茉谁都压不住他，于是她将所有心思都投到了闻盛飞身上，有那么一阵子，忽略了陆霖晚。
“在我心里，你就像我妈妈一样的。”陆霖晚实在忍不住了，哽咽了，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提过这些了，明明是最不想回忆的往事。
她以为她能够平静的陈述，却没想到依旧容易难受。
白水入口，混合着从心底涌上舌苔的苦涩，咽过口腔，回流心底。
从前的事情桩桩件件全都来惹她不快。
四岁前她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各种节日回的都是韩家，知道有爷爷奶奶，却始终没有外公外婆这个概念。
虽说四岁前的日子和四岁后的日子有着云泥之别，可在韩家与父母身边时也从未苦过她。
她被外婆接回陆家时，没了父母，也见不到韩家人，哭过闹过，最后也没能成功。
陆阵杰压根就不许她和韩家人见面，在韩家过的那些温馨随心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往后的日子她面对的是总凶神恶煞的外公，处处要求她，一点惹他不满，就容易招致他的斥责。
父亲韩实是美术爱好者，是她画画路上的启蒙老师；而后在陆家，曾经有段时间美术一度成为洪水猛兽，那时候只要是陆阵杰见着陆霖晚的画本，都会将它撕碎，指着她一个小孩骂，痛骂她母亲的不孝。
自始至终陆阵杰都认为是韩实将陆良芸骗走的，他辛苦培养大的精英女儿，出国留个学就被一个穷小子拐走，他这个做父亲的忍不了。
陆霖晚长大后才知道，她父母的死，是因为她的小叔在外面惹上了一大□□，那群□□报复小叔却杀错她父亲，将他捅死在巷子，当时陆良芸二胎即将分娩，惊闻噩耗又难产，不幸离去。
“不哭了，晚晚。”于茉搂过哭成泪人的陆霖晚，也不禁红了双眼。
陆霖晚埋进她的怀中，闷声抽泣，半刻，她哑着声说，“妈……能不能别丢下我，我知道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生活，但是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回来看看我。”
她想昨晚闻盛川问于茉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就已经意味着于茉又很快会走。
多少都是自己疼过的孩子，见过她的出生，从四岁娇生惯养到现在，又错过她高中的青春，于茉心里有愧，“晚晚，就一年，妈妈就不再去外面了，我回来陪你。”
陆霖晚委屈地连连点头。
屏幕上播放的电影到片尾的时候，两人的情绪才缓了过来，陆霖晚的眼周都泛红，又惹得于茉一阵心疼。
都说是会哭的小孩更惹人疼，陆霖晚从小在闻家便是如此，她要是哭了，闻家上下都是要哄着的。
这样的小女儿，要是被外头什么随便的野小子撬走了，她也是不能同意的。在那么一刻，于茉似乎能够共情陆阵杰为什么对韩实娶走陆良芸这件事如此恼火。
于茉轻抚她的长发，说，“好了，别去想这些不开心的，都是上一辈人的旧事了，就让它过去吧。”
陆霖晚神色晦暗不明，“外公是不是重男轻女？他只喜欢盛川哥。”
“怎么会呢，你这丫头胡说。”于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妈，那我和盛川联姻那件事情……”陆霖晚望着她的眼神带着点哀求。
于茉顿住，思忖片刻，“你外公现在年纪大了思想基本固化，过于反抗他，会惹怒他的。”
于茉，“晚晚，我不希望你学你妈妈。别和那个小明星……”
“为什么?”陆霖晚提了声音，“我没有非要立马和蒋送砚怎么样，只是想让外公有个心里准备，将来我找的人未必就是门当户对。我喜欢蒋送砚，我只喜欢他。”
陆霖晚刚哭过，说话时腔调带着些许闷，眉头揉在一起，说着喜欢的人。在于茉眼中，却只不过是年轻女孩对恋爱的憧憬，喊着口号来展现她的坚定，太傻瓜了，晚晚。
于茉眼中闪过一抹轻视，随即眼皮耸着将情绪遮盖。
陆霖晚拽了拽她的袖子，“干妈，你信我。”
“我喜欢蒋送砚，不是我一时冲动，是认真的。他不能没有我，我也同样不能失去他。”
于茉十分不解，“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能没有你?”
“他……”陆霖晚立即停下，咬住下唇，没说。
于茉，“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