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沉着一张脸离去。
18岁,太宰治准备了两年的计划顺利实施,他踹掉了森鸥外自己上位,把织田作之助送进武装侦探社。夜凉如水,他躺在床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在第二天醒来时面色薄红地走进浴室。
19岁,太宰治终于放下了心里最后一丝自以为的防线,别扭地承认了自己喜欢日向律子的事实。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见面的焦虑,不安和恐慌总在夜里来势汹汹,就算逼迫自己睡着,醒来时一成不变的生活又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
20岁,太宰治动用权力,瞒过所有人疯了一般寻找日向律子的踪迹——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就算是听听也好,他想要确认这个世界上有律子的存在——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一丝一毫记忆里存在过的痕迹。太宰治明白这大概率只是因为“每个太宰治都在22岁遇见日向律子”,但恐惧还是如同疯长的藤蔓将他缠绕束紧。年轻的首领面带微笑,游刃有余地操控黑色巨兽张牙舞爪地扩张领地,内里却在迅速地崩坏。
21岁,太宰治早已习惯所见之处只有黑暗,他机械地按照一些习惯生活着,比如每天至少睡六个小时(后来实在睡不着改成了三个小时),按时按量重复内容固定的三餐,每周进行一定的锻炼......而后将其余时间全部投入工作。
□□以横滨为中心,稳步向外扩张着,速度不快不慢,时至今日已隐隐呈现出掌控关东地区的趋势。不是不可以更快,只是每当太宰治想要做出一些更加疯狂的举动时,日向律子的存在就会从蹦出来,犹如一根丝线悬吊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促使他选择更和缓的方式向前行进。
最后的日子几乎是读着秒数过去的,太宰治的生命终于慢慢来到22岁这一天。
对于太宰治来说漫长无比的时间,在中原中也看来却是按了加速键一般飞速流逝:便宜搭档一跃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不但不能再武力镇压还要贴身保护,怎一个憋屈得了!
自从当了首领,太宰治就几乎没离开过□□的五幢大楼,甚至连首领室都很少走出去,仇敌太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太宰治像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兴趣一般,连自杀都变少了,眼一睁就开始工作,闭上眼之前还是在工作,活成了一个工作机器。
要不是大多数情况手段意外的温和,仇敌绝对只多不少。中也在心里吐槽,面上却面无表情,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站在首领室一言不发,兢兢业业地充当保镖的角色,除了太宰治握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首领室安静得宛如一个华丽的墓地,埋藏着端坐在书桌后那个死寂的影子。
中原中也这四年里除了必要的交谈,和太宰治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鸢眼青年变化太大,少年时期鸡飞狗跳的日子回想起来竟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对于港口黑手党大部分的人来说,太宰治用四年的算无遗策成为了笼罩着这个庞大组织上方的诡谲阴影,纵使绝大部分的人连首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没人敢升起对他的不敬之心。
而中原中也仗着贴身保镖的身份和年少时的经历,还是看出了些许不对劲——除开工作以外的时间,太宰治都表现出一种像是被某个人反复要求过,所以不得不这么做的别扭感,不过纵使如此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有一种诡异的愉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中原中也不认为仅凭自身意愿,太宰治会老老实实按时睡觉(虽然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和按时吃三餐,甚至连身体方面的锻炼都有在坚持(虽然是最低标准)。
更重要的是,也许是因为以前的搭档情吧,太宰治在他面前偶尔会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那些真实充斥着黑沉到地狱般的抑郁和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以及想要不顾一切的自毁欲。
正是这些被中也捕捉到的恶劣情绪,才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太宰治是被不能拒绝的存在反复嘱咐过,所以才勉强照顾好自己的,不然仅凭太宰治绝对会可劲糟蹋自己的身体。
这个人是谁,显然除了太宰治没有一个人知道,凭着过硬的职业素养,中原中也隐晦地询问过这是否会给首领带来伤害,当时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轻飘飘的嗓音像是在咏叹着什么:“伤害我吗……这种说法可太失礼了,那位带给我的说不定是死亡呢。”黑发青年轻笑两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下一秒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说:“不会有事的,这不需要中也你关注。”
好吧,确实有这么个人,但中也连性别都没问出来。
中原中也早就习惯了首领的阴晴不定,但还是被恶心到了,愈发觉得太宰治活得不像个人,这事被他默默放在心里,之后没有再提出来过。
......
寂静无声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可感知,中原中也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于是尽职尽责地来首领室充当雕像。
保持一个姿势站的久了,思绪难免有跑偏的时候,橘发青年目光定在地毯繁复的花纹上,心里琢磨着日子,然后恍然想起明天是首领22岁的生日。
正这么想着,坐在书桌后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首领开口了:“中也,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中也收敛心神,俯身行礼:“是,boss,请问具体是什么时间,属下好做出行安排。”
“不需要随从哦,”太宰治声线平静,“我明天要自己出去。”
“独自出行对于您来说过于危险,如果是不想有人跟随,那么请允许属下在暗处保护您。”中也皱了皱眉,不懂太宰治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不需要哦,”太宰治静静地笑了,背景像有黑百合盛开,“我知道中也因为没当成我的狗狗这么多年一直在遗憾,不过明天我确实只想自己一个人呢,就麻烦中也不要那么黏人了怎么样?”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额角青筋暴起,脚下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咯嘣”声,他强忍着把太宰治扒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脑内自动播放打宰108式,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那么现在去财务处报备一下地砖的维修费吧,就从中也的工资里扣好了。”太宰治不动声色地又插上一把刀。
中原中也,理智崩断。
橘发青年的发丝无风自动,冷笑一声足下红光一闪,地砖彻底裂开:“既然要维修,那干脆裂的更彻底一些好了。”说完怒气蓬勃地推门而出,门关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见人走了,太宰治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脖子上垂挂着的红围巾在空中划过弧度。
面色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