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季
“妈,你不用太累了,沾你的光,我都可以说自己是富二代了。”
其实应该是富三代,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
月溪藤笑得眼睛通红,带着点酸涩的拧巴。
“你这孩子,”缓了一会儿情绪,她开玩笑道,“瞎操心,你妈可是职业领域的东方不败,怎么可能被资本裹挟呢?”
明枝光听这话,都能想到那边是什么样的一个神态说这话的。
在她心里,月溪藤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人。
她弯了弯唇角,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热腾腾的下午,其实她知道她的状态不太对劲。
外公也知道。
但是她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可被爱的人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异常。
那段时间,林让给她打了电话。
“真就不能来了?”
“嗯,还是不想来。”
“行啊,朋友没得做了呗。”
“林让,你知道我不行。”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你永远躲在壳里,我认识的明枝不是这样的。”
“我不求你告诉我真相,”
“但求和你承担。”
“很难吗?”
那次对话以她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作为结尾。
再然后,她垂眸想了很久,还是去了。
月溪藤那边传来助手忙碌的声音,明枝回过神来说了句“晚安”,便挂了线。
她坐回书桌前,把沈潮送的礼物拿出来。
里面掉出来一张书签,正面是明枝守店看书的照片,反面是一句话。
她盯着书签上的几行字来回看了几遍,躺到床上睡着后。
留着的小灯,把字照明晰。
“我们的夏天
不过是场晦涩难懂的场地漂移
山风太晚
无你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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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伊始,蝉鸣打响第一枪。
行政办公楼二楼。
冒咨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
她面相清秀,衣着整洁得体,及耳短发,没有配戴任何首饰。
他想起学生证复印件上面的一寸照片,这会儿对上脸了,“是明枝同学吧?”
明枝点头。
常坐办公室的领导总是对好学生有滤镜,看着她乖乖女的模样十分满意。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放得柔了些。
“我看了你在原学校的成绩单,你其他科目都很好,连物理这种大部分学生都束手无策的科目,你也学得不赖。”
顿了几秒,他道,“但是我有点想不明白……”
他直视她的眼睛想看出一点端倪,“为什么你的数学会学得这么糟糕?”
——抄来的东西就这么有优越感?
——你是觉得你有自知之明教不出我这样优秀的学生?
明枝食指扣中指,一开始他就有预感老师会这么问,神色平静。
“因为数学太难了。”
“难到你偏科偏到这这种程度?连及格都成问题的这种程度?”
冒咨闻言皱了皱眉,能坐上他这个位置的人,成绩肯定可以用斐然来形容,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极端偏科的行为。
明枝垂着眸,乖乖站着听训斥没说话。
冒咨看她低着头,以为她在认真思考他的话,也知道自己太严厉了,他缓和了一下语气才说:“那我先带你去班级看看。”
明枝点头。
上三楼的时候,一通学校电话打来,叫冒咨去开会。
他随便拉了一个在楼道打水的男生,“同学,等下把刚刚来的新同学带到高二六班去。”
男生偏头,露出一条比她人生规划都清晰的下颚线。
他扬了扬手,嬉皮笑脸,“冒主任。”
“哟,咱们夏栖大帅哥怎么在这,刚刚你听见没。”
看来不是随便。
明显认识。
明枝抓着书包带子想。
夏栖点了点头。
冒咨走后,拍了拍明枝肩膀,苦口婆心,“教育就如罗马,都不是一天建成的。”
“老师相信你。”
“一定可以。”
被叫做夏栖的男生拿着粉色水杯,朝后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他懵了一下,又往回看。
表情难以置信。
高二(六)班。
班里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也有个别不穿校服的,基本集中在后排。
台上老师长发及腰,正在讲巡演每个学校的安全教育,台下并不安静,闹声甚至有些刺耳。
“报告。”
“夏老师。”
夏咻听到声音看过去,夏栖解释道:“冒主任说是六班的新同学,新同学叫明——”
他顿了一下,笑着回头问,“新同学叫什么?”
“明枝。”
他垂着眸子回头,大声重复,“明枝。”
她微笑点头往下走,随着她走近,明枝确定她很美,骨相极度优越。
幼态脸,皮肤白皙,杏眼澄澈,野生眉另添明媚,纤细的身体里住着柔和的灵魂。
她很少遇到这样的老师。
夏咻朝她微笑示意,摸了摸她的发顶。
“那枝枝同学先跟老师进去吧。”
明枝点头。
走进班里的时候他们很安静,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一时间倒是看不出里面是恶意还是好奇的情绪,直到夏咻站在讲台上说:“来新同学啦,大家欢迎一下。”
夏栖吊儿郎当地接茬,“夏老师,别的欢迎手段都不能表达我们见到新同学的热情。”
“只有新同学表演才艺,才能表达我们的热情。”
表达他们的热情?
要她表演才艺?
哄堂大笑掀起班级天花板,有人起哄道,“栖哥,有你这样对待新同学的吗?”
有人附和着那人的话:“就是嘛,欺负新同学可别带上我们啊,栖哥你的锅我们不背。”
夏咻野生眉一横,语调的温软也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