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jio
天气有时候很神奇，它就像车的方向盘，能左右一个人的心情，也能使人做出不一样的决定。
第二天，王糯在灿烂阳光的照射下，艰难睁开眼睛，不知道昨晚深夜是下过雨还是今日清晨有洒水车经过，窗外的空气似乎很清晰，天很蓝，阳光刺眼但很美丽。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玩得太开心还是睡得很饱，王糯心情很舒畅，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还行，醒的不算晚也不算早，这个时候回家的话，还能赶上家里面的早点。
她在卫生间收拾了一番，就出门了。好巧不巧，在酒店门口遇着了武利秩。
“你怎么在这？”王糯好奇地走上前去问，只见武利秩笑着没说话，手里拿着一袋东西。他拉着王糯在酒店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豆浆油条。”武利秩笑着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两杯豆浆，四根油条拿出来。
“武力值，你真是好哥们儿啊！”王糯敲了一把武利秩的头，开心地拿起油条开始吃。武利秩依旧傻看着她，打量着她的表情。
看来，她还没看到消息。
武利秩在心里想。
“武利秩，既然你请我吃早点，那我今天给你补习吧，刚好我就不回去我家了。本来打算回去吃早点的，但是你在就不回去了，我们去你家复习去！”王糯一边吃一边说。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就彻底逃离两天吧，等大家情绪都恢复了再回去就好了。
王糯觉得，她在家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反正他们老家本来就重男轻女，她又是中间那个，家里有她的哥哥和弟弟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她。所以也彻底放纵了，不回去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王母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王坚也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可昨晚在酒精作用下，她把一些愤懑放大了，自动屏蔽了那些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以至于一早醒来就忘了有那么一回事。甚至武利秩最后一条消息她都是未读。
“这样可以吗？阿姨会不会担心？”武利秩知道这时候最应该爽快答应，然后立马把王糯带回家，这样他就可以创造和她继续独处的机会。可是理智告诉他，昨晚王母也打电话给他了，她的母亲在担心她，她应该先回家报个平安，而不是继续离家出走。
王糯停顿了一会儿，把正吃着的油条放下，抬起头，看着武利秩：“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既然可以去你家，你就收留我一天吧，我在你家给那个融媒体中心投个简历，看看能不能去面试，如果可以，我就能彻底离开了。”
“大糯，既然你现在这么想离开你家，那当初为什么会回来呢？在A省不是更好吗？工作机会也多，你现在回来这个小小的城市，不会觉得委屈吗？”武利秩很开心王糯回来了，却也一直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回来，A省是一线城市，竞争激烈，又能锻炼人，照她以前的性格，说什么都不可能回来的。况且，他已经做好如果专升本考不上就去A省发展的准备了。
“你不懂，武力值。我也不想回来，但我确实不得不回来……”王糯皱起眉头，继续把油条塞进嘴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跟我说说呗，把我当成你的树洞。”武利秩亮闪闪的眼睛像一汪清水，很容易让人沉溺。
王糯看着他，只想把自己的苦水一骨碌吐出来，吐进这汪清水中，沉入水底，吐进这棵树洞中，消失黑暗里。
“就……我实习那地方，我和一同事吵架了，吵得挺厉害的，后来我自己觉得没脸继续待下去就走了。可是后来越想越难受，我就想家了，就回来了。”王糯吸了一口豆浆。
“吵架？你也会吵架啊？你怕是吵不赢人家，你那嘴笨的……”武利秩轻笑了一声。
在他印象中，王糯是单纯的，是笨拙的，甚至还是小迷糊，只有欺负他的时候颇有大姐大的范儿。她怎么可能会跟人起争执跟人吵架呢，如果真的吵了，那也应该不是她有错在先。
“武利秩，”过了一会儿，王糯突然发问，“你觉得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啊？嗯……”武利秩很惊讶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也很认真地在思考应该怎么回她。
“我觉得我这个人挺糟糕的，特别糟糕。”王糯又吸了一口豆浆，石凳下的脚晃了晃。
“大糯……”
“我以前不知道我其实也很爱讲别人的坏话，”没等武利秩说完，王糯就打断他的话，继续说，“以前没有认清自己，一直把自己当成完美无瑕的圣人。”
“我觉得所有人都是美丽的，都是善良的，我甚至找不出丑的人，我觉得自己有无比纯净的心灵，能捕捉这世间的所有美好。”
“小时候我觉得在别人背后议论别人是不道德的，所以经常会和刚与同行的人分开后开始讲人家八卦的人绝交。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依旧保持着那个高尚的灵魂，直到前段日子我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在背后议论过不少人了。”
说着说着，王糯的神情变了，她从刚开始的轻松愉悦，变得沉重起来，抓着豆浆杯的双手好像也很紧。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王糯继续说，“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其实就是那种人，我在背后议论别人了，我说别人坏话了，甚至当场被当事人抓到了……”
王糯的声音变得更细微，她的肩膀在颤抖，紧握着豆浆杯的手，指甲已经抠进了手背的皮肉里。
“大糯……”武利秩想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却又收回了，他只能叫着她的名字，用他笨拙的语言安慰她：“没事的，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道德包袱……”
“不是的！”王糯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叫道，“确确实实是我的错，我确实讲她坏话了，她来质问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她都听到了！”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的好想扇自己两巴掌……”王糯的声音又小了下去，眼眶已经红了。
武利秩不知道这件事对王糯有多大的打击，但他知道，无论是行为作风还是道德伦理，她对自己的要求都很高。他实在没办法想象，在她有一天不小心撕掉了这一层包裹着她良心的“保鲜膜”，又恰好被人看到的时候，她那张高傲的脸会有多自责，多沮丧。
就像，你从小觉得自己没有脚臭，突然有一天，你的脚臭在阶梯教室里被当众揭发了，你不相信，于是脱下鞋来闻了闻，最后自己被恶心坏了，也震惊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