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齐聚非尘土
周易安离开了,安定的生活只会让她心里的痛更加泛滥成灾。
她如今,不得不选择一个有目标,活在刀尖上,也能看得见终点的人生。
“爹爹,女儿不孝,无法在您膝下尽孝了。”谭君宜强忍着噙在眼眶中的泪,“作为谭家唯一的女儿,君宜知道这么不管不顾地走是不负责任的。但让女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享受大富大贵,女儿真的做不到。”
谭君宜身着一袭素衣,带着缕缕病态跪在谭世运身前:“若有来生,君宜希望还是爹爹和娘亲的女儿,那时,君宜定终身不嫁,一路陪爹爹娘亲走过一生的路,再不相离。”
谭世运记得,自己大约是有几十年没有这么流过泪了,如今却不禁笑着轻轻刮过君宜的鼻头:“胡说什么呢?你的来生,易安已经在等着你了。爹爹和娘亲……也会提前去等你。你不必心急,要珍惜自己,危难关头不要轻易舍命,要记得,你的性命,不只是你自己的,谭家永远有人等你回来,知道吗?”
谭君宜已然泣不成声,不住地点头。
谭世运扶起女儿,拉起袖子,擦过她的眼角:“好了,不要哭了。忘记易安同你说过什么了吗?他从小最不喜欢看你哭,他现在一定也在某个地方看着你,不要让他担心了。”
谭君宜努力收起泪水:“谭谭不哭了,爹爹也不要哭好不好?”
谭世运似乎是突然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也没能控制住,故作无奈似的一摆手:“唉,爹爹只是舍不得谭谭,谭谭一定要平安回来,好吗?”
谭君宜勉强挂着笑,郑重道:“好。”
太阳的光,偏移了一周,谭君宜整理行囊,心中坚定,也忐忑。
这将是一条不归路。
她离开之时,余翠陌哭了。
她很少当着女儿的面哭,最近却似乎破了例。看着让谭君宜的心里,一阵阵生疼。
别回头了吧。
谭君宜拉起马绳,掉转马头。
她深明自己要去的是何处,那个地方,实在太有名了。
宏教的所在,宏城。
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她想报仇。
面对的,却是宏教的教主宋铭劫。
一切该如何进行,她并未想好,更不敢想。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十数日颠簸,她带的盘缠足够,没受过什么饥冻之苦。
谭君宜初入宏城,那里的热闹,人声鼎沸是她从未见过的,远超京城。
她到来时,城门也未设有任何查询来人,管理进出的关卡。
不论其他,单是这气度,宏教教主便是个奇才。
谭君宜想做的一切,第一步,一定是先近得了宋铭劫的身。
她寻了一处僻静角落,从行囊中拿出男儿衣衫,迅速换上,又摸出几锭金子放在身上。
嘴角微微一勾,据她在京城呆了那么久的经验而言,一座城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无非两处,一处酒馆,一处妓院。
她,便要学着,去逛逛窑子了。
果然,那被装饰得花红柳绿的楼下,行人络绎不绝,纷至踏入。
谭君宜混作他们中的一员,一进门,便有一群姑娘簇拥过来。
东摸西摸,谭君宜下意识想护住前胸,却被一个姑娘娇嗔地拍了下:“哎呀公子,头一回来吧?别害羞啊,一回生,二回熟!”
谭君宜的确是第一次来,也没想到窑子里是这副光景。
以她大小姐的印象中,窑子顶多是个多些烟火气的酒馆。若是需要女人,再与管事说,找人陪酒,或做别的事罢了。
谁想到,这里的人,这么主动开放?
谭君宜这才刚一进门,便被搂搂抱抱的,况且还是被一群女人搂着,这感觉,她从小都未体验过。
谭君宜挣脱开那些姑娘的手:“不好意思啊,本小......本公子对这些青楼规矩不太在行,烦请姑娘们和管事嬷嬷说一声,我想见这里的头牌。”
那姑娘一声嗤笑:“这位公子,我们宏城‘醉花阴’的头牌幕遮姑娘每日那可是求见者络绎不绝,就连此处的常客都不一定能见到她。公子您初来乍到,口气不小嘛?”
谭君宜不说二话,从怀中掏出两锭黄澄澄的金子。
那答话的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正想伸手去拿,谭君宜一个闪身,她便跌了个踉跄。
“想要的话,就带我去见那个什么幕遮姑娘。你只需带我去,剩下的事无需你插手。”
那姑娘只犹豫了片刻,便见那管事老鸨满脸横肉地走来,拉过谭君宜的手,笑得脸上肉乱颤:“这位小公子这般多金,想来幕遮姑娘定是欢迎得紧,公子这边请吧。”
那老鸨顺手拿过谭君宜手里的金子,领着谭君宜上了二楼。
一路上热情地介绍着,这里的如花似玉房,闭月羞花房,沉鱼落雁房,国色天香房,倾国倾城房......
明里暗里透露着,这些“房”的价位都是不同的。
不时地对谭君宜又是拍又是捏的套近乎,让她闲暇时常来“坐坐”。
谭君宜基本都是爱搭不理,她本是那般喜欢热闹的小姑娘,如今眼里对这“醉花阴”的繁华,甚至是不屑一顾。
她想要清净,却不得不四处奔波。
那老鸨在一处名为“藕花深处”的房前停下脚步。
“小公子,就是这儿了,幕遮姑娘如今应是在练乐,您可在门外稍等片刻......”
她话还未说完,谭君宜满眼没半点听从的意思,随性地,门都不敲,直接推开门入内。
那老鸨还未反应过来,身边人早已不见了,屋内的乐声也停了下来。
那老鸨本想听听谭君宜与苏幕遮说了些什么,但还未凑到纸糊窗户下,便有一柄利刃直直插在门椽上。
那老鸨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跪坐下了:“我......小人错了,现在就告退。”
殊不知,屋内翻云覆雨。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姑娘被谭君宜一把剑架在颈上。
那姑娘还算有几分胆识,虽说琵琶声停了,弦也崩裂,她却也未曾低头求饶,面上是镇定的凛然正色。
两方沉默良久,反而是苏幕遮先开口:“姑娘,您有何指教,不妨直言,这般举着,你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