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啊，明大帅哥，嘻嘻。”明熙魅力十足，途中总是有打招呼的女孩。
“早早。”明熙也客气回应。顾及到木青青，也不与女生过多寒暄。
女孩知趣，和好友加速前去。
“唉唉——就是她啊？她爸爸犯事了？”女孩的好友不忘回眸，小声询问。
“是啊，就是她爸爸，现在蹲监狱了。”
“那她爸爸应该留给她不少钱吧？”
“这哪知道，好像被没收个人财产了。”
“说来真是险啊，大桥坍塌之后，我叔正开车回家，要不是发现得及时，恐怕就要栽下去了，回来被我婶婶一顿臭骂，说什么大半夜不归家，找魂去呢。”课间，几个女孩窝在一起，又开始叽叽喳喳。
“是啊，确实危险，平面路段，还真不易发现塌掉呢。”
“听说后来来了许多干部还有交警，木青青爸爸都吓傻了，呵呵。”
“没想到她的爸爸竟是这样的人，活该要坐牢啊。”说话的女孩不忘瞥眼木青青的座位，遗憾道。
“听说她的妈妈要重新嫁人了，那她岂不是要孤苦伶仃了。”
“这要你担什么心，人家可是有明熙大帅哥护着呢，嘻嘻。”话音未落，立即有一女生释然刚刚女生的同情心。
“呜呜……要是明熙能主动跟我说话，我能开心一星期呢。”被奚落的女孩佯装哭泣，忙着犯春。
“哈哈，你啊，平时化化妆，描描眉，或许明熙还能正眼看你一下呢。”女孩继续诋毁道，誓要将她的少女心击散得七零八落。
同学们又开始议论木青青爸爸入狱的事情，新的凌阳沟大桥还未通车，前不久的事件仍在大家的记忆里。
舆论一时间难以消散，像是梅雨时节的阴霾。
木青青开始不堪重负，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但当亲耳听见刺骨的嘲讽，亲身领会鄙夷的眼神，才发现竟是如此痛彻心扉。
她想到了逃离，但是没有爸爸的安排，自己又能何去何从。
南方的冬季特别湿冷，农历的腊月尤其寒冷，俗语说“三九四九，冻死猪狗”。寒冷的冬夜最能让人心生萧瑟，何况是在举目凄凉的时刻。
冬季的夜亦是非常地黑，黑到透明的窗玻璃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像，而不能看见窗外的物体。木青青已对着窗户发呆了十来分钟，好在玻璃不会羞涩，不然早就变成了红色。教室里静悄悄的，可以听见笔尖与纸张较量的“沙沙”声。木青青的历史试卷只做了一半，第一道简答题只有寥寥数字，这时候，实在无心关心清政府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的。
晚自习下已是9点50分，这个点只够抓紧回家洗漱休息，因为明早六点得准时起床，细细算来，同学们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八个小时。但也有部分体魄强健的学生回去后还能背会英语单词或者诗歌、文言文之类的，据说睡觉前背的东西容易记住。
木青青起身，遗留下那张没有被善待的历史试卷压在英语课本下。以前木青青习惯带英语课本或者笔记回去，虽然多数时候也只是在床头陪木青青过了一宿。
今晚，木青青未带任何书籍与笔记。也未立即回家。
木青青游离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家已经破碎，回不回去都是孑然一身。
街道边霓虹灯闪烁着，夜店、夜市撑起的是夜晚的繁华与喧嚣。街角处停着若干辆三轮车摊贩，鱿鱼卷饼、油炸、麻辣烫、绝味鸭脖等等丰富多样。摊贩前俱是年轻男女，有的吞云吐雾，有的手插裤兜抖着腿，有的相互调笑，只有做着摊贩生意的中年男女们忙得应接不暇。
木青青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许越寂寞就越想接近喧哗吧，不知不觉已到酒吧门口。
在这里，你可以忘却伤痛，可以挣开枷锁。开心抑或悲伤，需要的只是举杯。
夜晚十点多钟，正是这座城市夜生活开始的时候。酒吧里人影绰绰。斑斓的灯光闪动着，穿透烟雾，显得氤氲朦胧。舞台上，年轻漂亮的女歌手正在演绎着田馥甄的《魔鬼中的天使》，左右两边各是贝斯手和吉他手，左后的电子鼓手也在不紧不慢地敲着节奏。
歌声空灵忧伤，似也透着恨意与服输。
烟雾有些熏人，木青青轻微咳嗽一声，环顾一眼，发现酒吧的右边有一处空位。
“你好美女，就一个人吗？”服务小哥早已瞧见。
“是的。”木青青淡淡回应。
“好的，这边请！”小哥也瞧见空位，作势引领。
“谢谢，麻烦给我来杯普通的干红。”知道酒吧酒水价格翻倍，木青青特意强调。
“好咧美女。”小哥一溜烟忙活去了。
抿了一口干红，首先感觉的是微微的苦涩，质地欠佳，与木青青以前品过的干红是云泥之别。小时候，爸爸有时会和妈妈酌一点红酒，木青青偶尔会拿起爸爸的酒杯抿一小口。那时候爸爸总说，“等你以后立业成家了，可不要忘了时常陪爸爸喝一点呐。”妈妈总是白眼，“你想多远去了”。
回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跳出，却希望它不是回忆。
歌手一首完毕，木青青的半杯红酒也殆尽，索性又点了一次。此刻的木青青脸色微微泛红，仿佛阳春三月盛开的桃花。
稍作休息，歌手又演唱首孙燕姿的《遇见》。
木青青起身至吧台前。
“你好，请帮我点一首《离别》。”
“是阿杜的《离别》吗？”工作人员惊讶，小姑娘会唱那首沙哑的《离别》？
“是的。”木青青笃定。
《遇见》结束后。
“好的，亲爱的朋友们，下面有位姓木的美女为大家带来一首阿杜的《离别》，大家欢迎！”
“稀里哗啦”响起一片掌声。
木青青施施然至舞台的中央。从未在众人面前表演过的她不知何来的勇气。
光线明亮到有些耀眼，木青青觉得面颊微微地发烫。
忧伤的旋律已经响起。
“这女孩长得真漂亮啊！”已有人感叹，深吸了口烟，静静地等待着木青青的演唱。
“深情吻住了你的嘴，却无能停止你的流泪……”
歌声不似阿杜的沙哑，却一样凄伤。
大雨下疯了的长夜
沉睡的人们毫无知觉
突然恨透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