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千金
这一次,解雨声故技重施,她趁着程吴二人看杂耍表演的空当,跑到江边,找到了墓尘。
现在她已经确定,让她回到过去的,就是墓尘的死。
她赶忙伸手探了慕尘的鼻息,一把拉过其手臂搭到肩上作势要将他拽起,吃力地咬牙道,“看来你现在还不能死!”
虽然慕尘并不重,但解雨声此时也只是个小娃娃,她卖力地将慕尘一点点驮起,却因为动作太大摇醒了肩上的人。
解雨声驮得认真,没发现肩上微微睁开的眼,这双眼迅速从懵懂转为惊惧,紧接着被杀气覆盖,随后解雨声的咽喉就被一双手捏住,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与窒息感从喉咙往上,顶住下颚,直冲头顶,解雨声拽着掐住她脖子的双手向外拉扯,不住地挣扎。但任凭她如何用力,哪怕抬脚去踹慕尘,那双手都没有松开的迹象,甚至越收越紧。
片刻之后,解雨声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的手脚渐渐地使不上力,耳边渐渐地没了声音,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慕尘的脸在她的眼中一点点淡去,只留下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被周遭慢慢暗淡的月光衬得格外可怖。
待到那双眼也被黑暗吞噬,解雨声停止了呼吸。这是她第一次经历死亡,来不及思考,也无法呼救,就匆匆了结。匆匆到她没有时间去回顾短暂的一生,只是在绝望中求生到最后一秒,徒留无尽的怨愤与不甘,填满了胸腔。
然而不肖一刻,解雨声的意识又渐渐开始恢复,她似乎能听到什么声音,“咚咚咚咚......”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咚咚咚咚咚咚咚......”音量大到几乎要震破解雨声的耳膜,她的眉头越来越紧,最后实在忍不住,猛然坐将起来,死死捂住双耳,不住地晃着脑袋,大声吼道,“吵死了!”
吼完以后“咚咚”声立刻小了很多,然后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呼吸声。被掐住喉咙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解雨声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捂住脖子,大口地喘着气,空气顺着鼻腔咽喉一股脑地闯进肺部,呛得她不住地咳嗽。她敲打着胸口,忽然感到有人在拍打她的背部。
解雨声吓得一激灵,还未反应过来,一盏茶水就已经送到了嘴边。一个女声焦急地轻声安抚道,“小姐,可好点了?快喝口茶润润。”
她下意识捂住脖子,一抬眼,竟有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女立在身旁,交替着轻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其中一人俯着身子端着茶盏,担忧地道,“小姐快喝口茶。”
说话间解雨声已经顺了气,但未敢放松警惕,她避开茶盏,打量起眼前的两人。虽说她们看上去像是丫鬟,但发间都插着一支银色珠花,戴着对碧色耳坠,衣着也不算朴素,解雨声不敢妄下定论。又想到她明明是在龙门江边,被墓尘掐得断了气,怎么又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不禁发问,“是你们救了我?”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其中一位放下茶盏,轻笑道,“昨个元宵佳节,又是猜灯谜又是赏花灯,实在热闹,小姐确是吃多了酒不省人事,不过那救人的不是我俩,是吴公子。”
元宵佳节?吃多了酒?解雨声拧起眉头,心道端午还差着五天,怎么又过元宵了?而且险些被人掐死,谁还有雅兴吃酒?吴公子又是谁?想到这里便脱口而出,“吴常?”
“正是。”另一位接过话茬,“除了咱小姐的大师兄,吴常吴公子,还能有谁啊?昨夜可是他一步一步把小姐背回来的。”说罢抿嘴一笑,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吴常把我背了回来?他不是早回无量门了吗?这都是哪跟哪?解雨声敲了两下额头,试图将混乱的思绪敲顺畅,却换来了两位少女的惊慌,她们即刻俯身查看,其中一位关切地道,“小姐可是头疼?”
另一位几乎流出眼泪,带着哭腔道,“同行的师兄妹们也不劝劝,小姐不该喝那么些酒的。”说罢擦擦眼角的泪花,起身道,“我去取醒酒的汤药。”
这不说还好,说了解雨声当真觉得头疼起来,全身乏力,胃里更是泛起一阵恶心,仿佛昨晚确是大醉了一场。这种感觉可不好受,但对身处陌生世界的解雨声来说,却预示着此刻并非梦境,是她难得能抓住的真实,也是可贵的心安。
看来墓尘并没能要了她的命,故事线也没有重置,难道真是如这两位姐姐所说,她是被吴常所救?那墓尘是否也被一同救下,带回了无量门?可元宵节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眼前还有诸多谜团,但疼痛的脑袋和闷堵的胸腔不容解雨声思考太多。
她由丫鬟扶着靠到床边,这才察觉是坐在床上,抬眼一瞧,此处似是卧房,虽未点灯,但窗外天已大亮,一扇红木雕花的月洞门十分显眼,上方镶嵌着字画,左右延伸出去的廊房里摆着各式瓷器,廊房尽头又各褰卷起一幅淡青色的帷幔,美观雅致。月门内外皆有桌椅灯台,墙上挂着字画,月门外左侧似乎还摆有一张书案,能透过廊房间隙看到上面的笔墨纸砚,书案边应该还堆着一些书籍字画,解雨声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才发觉屋内有一股淡淡的书墨香气。
此时出去的少女回了屋,她端着汤药走到床边,作势要喂解雨声喝,“这是醒酒汤,小姐快喝下吧,喝下舒服些。”
解雨声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不敢贸然喝他人给的东西。而且这里不像是无量门,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卧房,不是她一个小小侍女可以久待的。于是挤出一个浅笑,小心翼翼地道,“多谢两位姐姐,请问这是哪啊?”
这一问可把眼前二人吓得不轻,她们足足呆愣了有好几秒,其中一人道,“这里是小姐的卧房,小姐不认得吗?”
这回换解雨声吃惊了,她疑惑地又四处瞧了瞧,二人见状一人一句道,“我是朝霞。”“我是晚霞。”
朝霞?晚霞?这两个名字解雨声毫无印象,能想到的也只有两种天气现象,她怔怔地瞧着二人,二人竟一齐扑到床边,朝霞着急地道,“我们自小便进府服侍小姐,跟着小姐一同长大。小姐连我们也不认得吗?”
晚霞已经抹起了眼泪,“小姐可不要吓我......”
朝霞皱起眉头,“许是吃多了酒睡得迷糊,还不大清醒?”
“是是。”晚霞赶忙又去端醒酒汤,边走边哭道,“小姐的身子,那些个人又不是不知道,还叫她醉成这样,安的什么坏心肠!”
哭声引得解雨声愈发头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惊觉腕上戴着一只淡粉色玉镯,抬手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