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千金
解雨声吐完以后,虽然人是醒着的,但意识逐渐涣散,以致于大脑出现了空白,四肢只机械地执行动作,完成了洗脸,告假,坐马车回姜府,洗澡换衣等一系列事情以后,竟呆呆地坐在书案前翻看起了诗文。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只过了几秒,就记起了一切。
脑中不断闪现呕吐现场众人的脸,有惊慌失措,有惊惧嫌恶......解雨声一头栽到书页里,恨不能与书本融为一体,嘴里不停地念叨,“这书怎么钻不进去,这书怎么钻不进去......”
站在一旁的晚霞目睹了解雨声情绪变化的全过程,她抿着嘴思考了片刻,小心地宽慰道,“老爷夫人已着人送了上好的布匹,给饭堂里的每人定做一身衣裳。小姐体虚,相信大家都会理解的,莫要太过自责了。”
解雨声想起了坐马车回来时姜父姜母在府前迎接的场景,嫂嫂们竞相看望的场景,心情瞬间舒缓了许多,虽然这一切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姜碧云。但祸是她闯的,被人这么兜着她还是很开心,不由得羡慕起了姜碧云,“姜家的人,真好......”
“家里人没有不心疼小姐的,小姐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朝霞带着两个丫鬟从门外进来,看到解雨声将脸埋在书里,便和晚霞对了眼色,叹了口气道,“咱们小姐呀,打小就不喜欢给旁人添麻烦,哪怕不是有意的,也总爱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沓书,对着晚霞道,“这是少爷们特地送来给咱们小姐解闷的。”说罢将其分成几份,一份一份地往书案上放,“这是大少爷送的诗文。”“这是二少爷送的书画。”“三少爷同四少爷送的话本。”
放完又从另一位丫鬟手里接过一个三层食盒,一层层打开,摆到解雨声跟前,“知道小姐爱吃甜,小少爷托人买了‘紫薇园’的荷花酥,‘蜂味堂’的千层糕和蜜饯,还有‘徐记’糖饼,都是刚做好的,糖饼还热乎着。”
解雨声怔怔地起身,她看着书籍和食盒,想起重男轻女的家庭,想起因为参加选秀被家人扫地出门,想起多年来的籍籍无名,想起因为各种压力只能和她维持表面关系的奶奶,不禁鼻子一酸,湿了眼眶。她捏起一个蜜饯放进嘴里,轻咬一口,苦笑道,“为什么这么甜啊!大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晚霞理直气壮地道,“老爷说,姜家祖祖辈辈只出了小姐这么一个有慧根的可习武之人!又知书达理,才貌兼备!有什么理由不对小姐好吗?”
朝霞也表示赞同,“老爷夫人常说,‘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小姐是姜家的骄傲。”
原来如此,姜碧云除了体虚怪症,可以说是担得起“大家闺秀”这四个字,她没有恃宠而骄,配得上全家人的喜爱。解雨声打心眼里欣赏姜碧云,也决定放下不成熟的羞耻之心,既然老天爷给了她这么好的身份,不说要青出于蓝,至少不能给姜碧云抹上污名!
解雨声调整调整心情,伸个懒腰,真的开始看起了书。但磕磕绊绊地看了看图画,读了读话本后,就开始犯困了。她打会儿瞌睡,吃会儿糕点,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等到用过晚饭,她甚至连下午看了些什么都记不起来。
太阳西沉,解雨声正坐在凉亭里迷迷糊糊看晚霞,张婉婉急急忙忙跑来探望,塞给她一张叠起来的宣纸,神秘兮兮地道,“手抄《大愿经》,虽然抄得不多,但包你满意。”
解雨声慢吞吞地接过,张婉婉瞧着她脸色不错,由衷地道,“没事就好。”说罢又寒暄几句,同她闲聊几句,便赶回了无量门。
本来解雨声就没有多大精神,一直处于放空状态,张婉婉走后便继续望着天边发呆,谁知忽然有人通报,程七七、吴常、墓尘三人前来府上拜访。
这不来还好,一来解雨声又想起了午饭时吐了吴墓二人一身的事,想起了被墓尘掐死的事,想起了她身为小余所做的一切都已被抹去,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稍作调整的心情再次变成一团乱麻,消沉至极。
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消沉,当墓尘的脸出现在解雨声眼前时,明明天色渐暗,他的脸却没有跟那晚的脸重合,也不怎么阴森可怖。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紧张,恐惧和怨恨感似乎已经混在汤汤水水里一起被她吐出肚外,只留有对反派的嫌恶感,还有确实不熟的疏离感。这种疏离感让她规规矩矩地道了歉,“今天给二位添麻烦了,还望二位多多包涵。”
吴墓二人都表示“不妨事,身体要紧。”吴常还直言他们是担心解雨声的身体状况,特来看望。
成为姜碧云后,这算是解雨声第一次正式与她的cp相见,她终究逃不过磕生磕死的命运,看到吴常和程七七站在一起,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甚至主动拉着程七七往吴常身边靠,心想还两个人一起来,真是甜蜜!
没有半点消沉的意思。
程七七眼看就要靠到吴常身上,她羞得挣脱了解雨声的手,难为情地道,“云师姐,干什么呢......”
解雨声眼尖地发现吴常有些不好意思,立即来了兴致,笑嘻嘻地道,“哎呀,女鹅你不要害羞嘛!”
“女鹅?”程七七拧起眉头,“我记得在哪听过......”
解雨声还在一个劲地磕cp,“女鹅不要害羞,主动点主动点,女鹅主动点!”
“是小余!”程七七的眉头瞬间舒展,豁然开朗了起来,“吴师兄,你可还记得小余失忆的那几日?她常‘女鹅女鹅’地喊我,我同你说过。”
“记得。”吴常也开始回忆,“那几日小余确实有些反常。”
“想来也有四年了。”
解雨声现在对“小余”,“四年”这两个词还是很敏感的,她一把拉住程七七的手,郑重其事地道,“能详细说说吗?”
他们四人在凉亭里坐下,解雨声贴心地吩咐丫鬟们摆上了茶点,程吴二人便认真地回想起来。
程七七率先打开了话头,“我记得四年前有一日,小余在廊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又喊又闹,说一些听不懂的话,还到处乱跑。吴师兄只得点了她的印堂穴,让她暂时昏睡,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吴常点了点头,“当晚我和七七请了徐老医官,但医官看诊后并未发现异常。”
“再就是看龙舟大赛,小余明明跟着两位师叔先回了无量门,却突然慌慌张张地来找我们,说她在龙门江边发现了重伤的人。”程七七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