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朋友

这就讨厌他了吗？这就不想看到他了！

卞恩择起步由石叔带着朝月亮走过去。

月亮注意到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鞋子。卞恩择在家习惯穿棉绒布鞋，这样比较方便穿脱，也更舒适。

月亮的鞋柜里也放着几双相似的布鞋，她在卞家也经常穿毛绒布鞋。

和卞恩择穿相似的鞋子，拥有类似的步伐，这一切原本让月亮很有成就感，也很有安全感，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似乎她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卞恩择是她的工作任务。

有时候月亮甚至觉得卞恩择是她一个人的玩具。她为他引路，为他注意仪表穿着，确保他的安全。

在学校是同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家里的书房里常常只有他和她，卞恩择好像是她一个人的芭比娃娃。拥有这样一个精致美丽、独一无二的芭比娃娃，让她乐意舍弃部分自由。

今天回花果园月亮忘记换成更适合外出的鞋子。她想，今天只是晚回来就要被罚站，那如果卞恩择受伤了呢？

如果卞恩择受伤，不仅卞恩择会痛，会难受，她也一定会受罚，她也会很难受吧。

月亮突然后退了几步，她心中产生一丝惶恐和厌恶，她低着头，越看越觉得脚上的布鞋十分不合脚。

卞恩择又听到了一些动静，也知道月亮远离了自己。

他问石叔：“她又干什么？”

石叔犹犹豫豫道：“她脱掉了脚上的鞋子……”

“……今天小月亮穿的是同您花纹很相似的布鞋。”石叔越说声音越小。

卞恩择这下是真的愤怒了：“自己做错事，你发什么脾气！”

卞恩择的斥责声吓跑小院门口的孩子们。

月亮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突然想隔绝外界的一切，有种进退两难的困扰。

卞恩择唇抿得更紧了，胸口像是被勒住一般。

俩人隔着一段距离，一个双目无神一脸不悦，一个低垂着头赤着脚。

秋冬之际，地面很寒冷。

“是你回来晚了！”卞恩择再次提醒月亮这一点。

“我忘记了，”月亮猛地抬起头对上卞恩择一脸的怒意，突然说不出话来，“但……”

卞恩择等着月亮的下文，但月亮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心里察觉到了什么，虽然她想不明白，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她和卞恩择并不是朋友，不是玩伴。

她和卞恩择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是月亮的一句呢喃。

卞恩择的唇放松了些，眉头却依旧紧蹙，他似乎满意了，又似乎更加不满。

“把鞋穿上，和我回书房。”卞恩择命令道。

惩罚结束了，月亮却是一动不动。

卞恩择说：“有些错误，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会原谅你，但有些错误，你说多少次对不起，我都不会原谅。明白吗？”

“什么错误是绝不会原谅的？”月亮越发委屈，眼睛更红了，泪却没有留下来，只是她恍惚间明白，这个世界是很严苛的。

卞恩择说不清什么事是他绝不会原谅的，随口道：“比如，背叛。”

“什么是背叛？”月亮似乎知道背叛是什么意思，又似乎并不了解背叛到底是什么？她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背叛。

“把鞋穿上。还有我的腊梅，拾起来。”卞恩择没有回答，因为他一时也不知道什么事算是背叛他。

月亮穿上被自己一气之下脱掉的棉鞋，她慢悠悠地拾起地上的腊梅。

月亮原以为她和卞恩择早就是朋友了，她不知道晚回来一小时会被罚站。她之前也没有太把回卞宅的时间点记在心上，只是觉得说好的事情不能违约，但同时她也觉得就算晚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然而，今日的罚站给了月亮一个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