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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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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如她初来那日一般垂着重重叠叠的纱帷,暗黄的烛光泛着幽幽的光晕,在这摇曳疏离的映照下,内室的一切光景都显得虚幻如一个漂浮的梦,叫人失去一切存在的真实感。

甄嬛定了定神,任凭长长的护甲狠狠扣在手心,金质的甲套尖锐地硌在肌肤上,生生在痛楚中生出冰寒般的清醒。

秋冬之交的夜晚,难得夜空明净深邃如一方绝妙的织锦,被漫天星子隔离成无数零碎的散片。她摒退流朱沐黛,兀然伸手拨开一重重白纱,向床榻上靠坐着的人走去。为了散去药气,一角开启的明窗有缠绵的风卷过,吹淡一室浓郁的龙涎香。

“臣妾见过皇上。” 甄嬛按着礼数欠身,又搭着玄凌伸出来虚扶她的手起来,仔细打量一番方道:“皇上的脸色还是青白,方才李长说皇上不肯服药,这怎么行呢?若是皇上觉得药太苦了,臣妾带来了温太医准备的药膳,皇上用一些也好。”说着,便将身边的小食盒打开,取出一碗药粥并一碟糕点放在方木小几上。

玄凌依言举起碗喝了一口,脸色有所缓和,但仍是说不出来的沉郁萧索。他今年四十有三,比起他长寿的祖辈不算年纪大,但此番呕血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虚亏——是那种连精神都衰弱下来的虚亏,仿佛一下子对人间失去了眷恋。

这位曾指点风云,令她寄以些许期待的天子,一朝颓丧失意,便是委顿至斯,无端地让人寒心与失望。

“皇后来了。” 玄凌的眼睛微眯着,仿佛被烛光照耀了双眼。

甄嬛微微一愣,一侧的烛光也随之轻轻摇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玄凌称呼她“嬛嬛”,无论人前人后,玄凌叫她“皇后”的次数屈指可数,方才猛然听来,她还以为是朱宜修尚且在世。

“臣妾就在这里。” 甄嬛如常地含了柔顺的笑意,将他的被子好生掖了掖,“皇上可是被烛光晃了眼?不如臣妾去吹掉几盏灯?”

玄凌淡淡地摇摇头,咳了两声,又道:“只是睡得久了没精神。你连日守在仪元殿的事李长都说了,后宫里嫔妃多的是,让她们轮流侍疾就好了,你何必这样辛苦,朕知道了也心疼。”

分明是玄凌宣了她来,见了面又何必假惺惺地说这些?甄嬛简直想出言讽刺,到底还是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揶揄:“皇上是想几位年轻的妹妹了?这个时候李容华和薛容华两位妹妹怕还没睡下。”

玄凌忍不住噗嗤一笑,由着甄嬛替他卷起袖子,亲自服侍他浣了手,又取了绸巾拭干了,方缓和了颜色道:“都是一朝国母了,还这样小性儿爱吃醋,就不怕朝臣上奏你不够大度宽容?”

“皇上说过,不必臣妾做贤妃的。” 甄嬛柔柔笑道,“臣妾这样小性儿,可都是皇上一点点娇惯的呢,有时候眉姐姐还说,臣妾三十三岁了还被皇上当成刚入宫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养着。”

玄凌的嘴角轻轻扬起,似想要笑,片刻又沉吟道:“你已经是统领后宫的皇后,哪是刚入宫时的小姑娘可比?”他顿了顿,望着闪烁的烛光辉影,“朕想起你第一次侍寝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你去剪那烛火,说勉强把它们当成龙凤花烛……”

他的话戛然而止,眉眼中似掠过一丝悲凉。甄嬛定定看着他,笑盈盈道:“皇上当时还说过永志不忘呢,可不准食言而肥。”说着又哎呀一声,自责道:“臣妾都忘了向皇上禀报,李庶妃腹中孩儿并无大碍,但是卫太医说可能会早产,所以臣妾从宫中派了接生嬷嬷过去。”

提起李庶妃,玄凌淡淡地皱了眉,唇边的笑意也寡淡了,“你可知道李庶妃的身份?”

甄嬛愣了一下,疑惑道:“李庶妃?她是抚远将军府给李容华的陪嫁侍女啊,不过如今是李容华的侄女了。”

“哦?可据朕所知,李氏乃是抚远将军之子与一□□所生,因不为翁主所容才在府中为侍女。”玄凌似笑非笑道,从枕下拿起一摞奏报递与她,显然是夏刈的手笔,“你看看吧。”

甄嬛依言接过,一一看下去,至最后已不敢再看,匆忙拜倒在地,看着玄凌一脸真挚:“皇上明鉴,臣妾未能查清李庶妃的真实身份,如今李氏有孕,污了皇室血脉,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你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朕知道,抚远将军府远在边城,这种事又不可能宣扬出去,夏刈去查都费了一番功夫,你如何能得知。”玄凌一扬手,命她起来,“如今她有了皇家血脉,大不了来日为皇孙换个母亲。况且若不是她,朕恐怕现在还不知道……”

甄嬛这才起身,复又坐在玄凌身旁,好奇追问:“皇上知道了什么?”

玄凌凝视着她似乎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方下定决心一般,从枕下取出一对鸳鸯玉佩递给她,“你看看这玉佩。”

“呦,好精巧的一对鸳鸯佩。” 甄嬛故意赞道,“这不是那日宫宴李长捡起来的么?皇上当时拿着它就走了,臣妾还以为是皇上的东西叫谁顺手牵羊去了,为此还敲打了李庶妃身边的侍从。”

玄凌并不解释,只问道:“你也觉得是一对?”

“自然是了,当时臣妾就想说了。” 甄嬛轻笑,丝毫不去留意玄凌的变化,“这样精致的鸳鸯佩,想必是皇上跟以前哪个宠妃的吧?难不成是纯元皇后?”

“纯元皇后”四字一出,玄凌突然不知何故暴怒起来,脸色铁青,胸口气息激荡,起伏不定,如暴风骤雨。他的手突然一用力,打翻木几上的汤碗,里面的药粥洋洋洒洒了一地。

甄嬛顾不得去擦淋漓的汤汁,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是臣妾不好,竟妄自提及故皇后,臣妾有罪。”

“……不是你的错!”

良久,玄凌方才吐出这样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少顷,他面上的风雨缓缓止歇,似乎终于镇定下来,眸中弥漫起无尽的悲伤哀恸:“是她,是她骗了朕,她骗了朕五年——不!她骗了朕三十年!”

“皇上说的是……?”甄嬛连忙上前一边抚顺玄凌的胸口,一边小心翼翼问道。她心底暗暗冷笑出来,面上只作懵懂——若是说起谁装得像,昔年的朱宜修绝对比不过她。

玄凌定定地看着她,渐渐平复下来,他伸出手示意甄嬛靠近,甄嬛便也,面不改色地伏在他胸口。长久卧床,使得玄凌修长的手有些枯槁,身上有浓烈的药气和病人特有的衰败和腐朽的气味交织。

“我只有你了,嬛嬛。”

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玄凌伸手慢慢附上她的发髻,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如同抚摸一块上好的墨玉。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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