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绥安伯府后院内堂，孟老夫人和崔氏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张筠姬哭哭啼啼道：“贺令芳误会时，我本想澄清;，可转念一想，三表叔一家因为七娘与贺家;婚事，与雅欣和大表叔一家有龃龉，心中怨恨姑祖母姑祖父也未可知。若让他们得势，对大表叔家对姑祖母而言，未必是好事。而我若揽了这功劳，张家孟家都会跟着沾光，受委屈;不过就三表叔一家而已。可现在七娘要去贺六郎那里告发我，若贺六郎真;相信了她，那张家便是灭顶之灾。姑祖母，侄孙女是一时糊涂，但侄孙女没有坏心啊，求求你，救救侄孙女，救救张家吧！” 崔氏也是今日刚知道真相，想想被贺家知道;后果，腿一软歪在茵席上。 现在责怪张筠姬胆大妄为已是无用，她惶急地朝孟老夫人看去，想要求情：“姑母……” 孟老夫人抬起一只手，道：“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 三年前雅欣作弄晏辞，谎称自己叫孟允棠，让晏辞错娶了允棠，大婚后晏辞曾上孟家来闹过，此事便成了埋在老三夫妻心里;一根刺，尤其周氏，嘴上不说，心里对她怨怼得很。 若是拨乱反正，老三一家得势，张家却覆灭，那周氏还不把她这个婆母踩在脚底下？长子无用，到时候定然会去巴结老三，不会为她这个当娘;出头。 将错就错，将这件事隐瞒下去，那她就等于握住了一把悬在张家头上;利剑，不管是求人办事，还是要钱要物，张家都只能任她予取予求。 极短;时间内，孟老夫人便作出了抉择。 “你们放心，有我在，这个秘密，她必须烂在肚子里。”孟老夫人面色平静地对两人道。 崔氏母女强忍着没去看彼此，但两颗心却同时落回了肚子里。 对周氏和孟允棠来说，孟老夫人是婆母，是祖母，是她们翻不过去;那座名为尊卑孝义;大山。只要孟老夫人愿意出手，周氏和孟允棠就只有受着;份儿！ 一出绥安伯府;乌头门，孟允棠就绷不住了，泫然欲泣小心翼翼地扶着周氏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坐在周氏身边，眼泪啪嗒啪嗒地直掉，看着周氏;膝盖道：“阿娘，痛不痛？先去东市;药行买点药油抹抹吧！” 周氏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道：“傻孩子，哭什么？不痛，你娘哪就那么娇贵了？” “都怪我，连累阿娘被祖母责骂。”孟允棠愧疚道。 “不怪你。说句不孝顺;话，是你祖母管得太宽。从未听说哪家女儿和离还非得要祖母同意;。若真叫她事先知晓？她能同意？没事，被她一顿骂，换你跳出火坑，这笔生意，咱们做得不亏。”周氏安慰她道。 “娘～”孟允棠挽住周氏;胳膊，将头靠在她肩上。 周氏吩咐车夫去道政坊，本想问孟允棠方才在堂中与张筠姬那番交锋是什么意思，顾忌此刻两人身在马车中，外头人多耳杂;，也就暂且按住不提。 马车从宣阳坊出来，往北行驶到平康坊西侧，然后右转，由春明门街往道政坊去。 贺砺从大明宫回到卫国公府，让齐管事打发了堵在外院想要拜谒;人，带着鹿闻笙和戚阔两人出门，眼一抬就看到一辆独驾小马车从街道另一侧辚辚而过，车旁跟着七八个丫鬟小奴。 他面无表情翻身上马，穿过街道向正对面;平康坊行去。 到了平康坊;坊门前，他忽然停住，旋即单手一扯缰绳，调转马头，遥遥地跟在那辆独驾小马车后面沿着春明门街慢慢地向东去了。 “哎，哎，阿郎这是去哪儿？不是说要带我们去平康坊涨见识;吗？”戚阔一脸莫名地跟着贺砺调转马头，一边走一边失望不解地问旁边;鹿闻笙。 “阿郎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平康坊又跑不了，多什么话？”鹿闻笙道。 戚阔悻悻地闭上嘴。 小马车进了道政坊，沿着坊中酒馆林立;街道往前走，停在一家名为“蒲记”;酒馆前。 孟允棠钻出马车，抬头一看酒馆;旗号，顿时高兴起来，转身将周氏扶下来，母女俩带着丫鬟进了酒馆大门。 贺临锋停在楼下;街道上，不往前行，也不下马。 戚阔左顾右盼，问鹿闻笙：“阿郎停在这里作甚？” 鹿闻笙仰头瞥了眼蒲记酒馆二楼临街;窗口，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许是想挑一间酒馆吃午饭。” 戚阔蹙起秀气;眉毛，“来这儿就为了吃饭？平康坊没饭吃吗？” 鹿闻笙懒得理他。 周氏和孟允棠出现在蒲记二楼临街;窗口，一左一右地在坐床上坐下。 贺临锋下了马，来到蒲记斜对面;胡姬酒馆。 鹿闻笙和戚阔忙跟上。 将马匹交给店内伙计牵走，三人上到二楼。 贺临锋径直来到一间雅间前，里头传来男男女女调笑行酒令;声音。 “客官，这间里头有人，要不你换一间？那边还有空;，只是不临街。” 贺砺穿着富贵气势冷冽，一看就是个出生高门脾气不好;主儿，伙计跟在他后头，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提议。 贺砺倒是没为难他，只侧过脸，吩咐鹿闻笙：“把人清出来。” 鹿闻笙颔首，上前敲了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进去之后他也没废话，将卫国公府;令牌拿出来给在座;一晃眼，道：“这间包房我家主人要了，各位请换个地方吧。” 谁敢不换？ 顷刻间包房就腾了出来，伙计将里头收拾干净。 “阿郎，请。”鹿闻笙瞧着都收拾妥了，出来请贺砺进去。 “将窗户都关上。”贺砺道。 鹿闻笙忙进去将窗户关上，贺砺这才进门，转身对两人道：“你们自去吃饭，不必管我。”说完就将包间;门关上了。 鹿闻笙与戚阔两人下了楼。 贺砺来到窗前，伸手将其中一扇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这个角度，正好将坐在斜对面蒲记酒馆二楼;孟允棠看在眼里。 孟允棠全然不知就在斜对面;胡姬酒馆二楼，还有人在窗缝后头窥伺她，她刚和母亲一起点完了菜，正满心欢喜地等着伙计上菜。 周氏看了她两眼，低声问道：“彤儿，方才在你祖母面前，你与张六娘你来我往话中颇多玄机，到底是在说什么？谁欺骗了贺六郎？” 经过方才那一番发作，孟允棠原本就打算将事情告诉阿娘;，如今见她主动问起，便不隐瞒，低了头绞着手指道：“阿娘，八年前偷偷为贺家人收尸;，不是张筠姬，是……我。” 周氏微张着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孟允棠抬头，看着周氏道：“我说，张家冒领了我;功劳，当年给贺家人收尸;，其实是我。” 周氏呆在那里。 孟允棠见状，便缓缓将事情始末道来。 “贺家被抄家那日，我去找贺六郎退婚，口出恶言。虽不是故意逮着那天去落井下石，可事后想起来，总觉得对他有亏欠，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弥补。后来贺家男丁在西市被斩首，我听人议论说无人敢给他们收尸，尸体都被扔到了城外;乱葬岗，于心不忍，就……就偷偷让穗安与脱兔去城南病坊找了些乞丐与浮浪儿，让他们连夜将贺家人;尸骨收殓了埋在城南郊外;小树林里。报酬，就是我和阿弟幼时佩戴;长命缕金手镯和金脚链，还有以前贺六郎送我;那些黄金珠玉首饰。” 周氏恍然：“原来这些东西是这么不见;，我还一直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