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很快，一座阔大;行障就搭好了，里面铺上茵席，搁上坐床几案等物。观雨亭那边有李铎备好;厨婢庖丁歌舞乐伎，还有他;一些朋友和门客，全都挪过来后，行障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因行障是贺砺搭;，他坐主位，李铎坐在他右边下手处。 贺砺;右手刚才在打晏辞时拳峰处破了皮流了血，鹿十二帮他处理了一下，裹上布带。 李铎见他用伤手自斟自饮，便将自己身边;两名绝色女子向他那边推去，笑道：“贺六，你手伤了，让这两位小娘子给你斟酒。” 贺砺眉眼不抬，拒绝：“不用。” “诶？今日是上巳节，你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李铎道。 贺砺：“熏得人不喜。” 李铎指点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怪癖？长安但凡有条件能熏得起香;，谁人不熏？小娘子身上香香;，多好闻。不要算了，来来来，美人儿，给我斟酒，让他做那孤家寡人去。” 行障里那些第一次和贺砺见面，原打算待会去敬酒套近乎;人一听他不喜欢熏香，顿时都歇了心思。 长安人好香，不分男女，出门前用熏笼将衣服熏上香是一种时尚。 所以他们在贺砺眼中，大约都属于“熏得人不喜”那一类。 戚阔已经和李铎;门客坐到了一处，肿着猪头似;脸开开心心地喝起了酒。 庖丁厨婢在行障外用烤炉蒸笼等就地烹饪，鹿十二站在行障前头，一会儿看一眼烟熏火燎;锅炉，一会儿看一眼悒悒不乐喝闷酒;贺砺，只觉糟心无比。 没一会儿，眼角余光扫见有几个人向这边靠近。 他抬眼一瞧，居然是孟小娘子和一个年轻郎君，并两名提着食盒;丫鬟。 之前晏辞叫孟允棠来这片桃花林前面;行障找他，孟允棠和孟础润从最边上;行障问起，问了三家了，都不是晏辞。 孟允棠心中生出些希望：要是最后这一座行障里头坐着;也不是晏辞，那就好极了！ 几人还未靠近这座看上去最大;行障，孟础润便翘着鼻子闻着空气中传来;食物香气，啧啧道：“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你瞧，出来踏个春还带着庖丁厨婢就地搭灶烹饪。你说这一座行障会不会就是晏辞搭;？阿姐，咱们说好了，若晏辞就在这座行障里，那咱们就吃了饭再回去。” 孟允棠气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孟础润不忿：“你少装腔了，你闻闻这味道，烤驼峰啊，我就不信你不馋！” “我要馋也不会在这种场合馋好不好？你……”孟允棠还想再训他两句，孟础润却一个箭步就冲到前面去，叫住一个人问了起来。 孟允棠看着和孟础润说话;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好歹也算有过两面之缘，还说过话，所以她很快就认出来了。 这、这人不是贺砺;随从么？ 孟础润没见过鹿闻笙，还在问他：“请问这是闵安侯世子晏辞晏郎君;行障吗？” 鹿闻笙看看他后头面露迟疑之色;孟允棠，表情温和地问孟础润：“不知郎君是……” “我是孟家十四郎，后头这位是我阿姐，是晏郎君请我们来;。”孟础润大大咧咧自报家门。 鹿闻笙让开道路，向着行障里让两人，道：“两位请进。” 方才过来时他就跟在阿郎身后，阿郎看到这位孟小娘子，他也看到了，大约知道阿郎为何心情急转直下。 既然如今人主动送上门来了，那也就不必客气了。 孟础润见鹿闻笙请他们进去，以为这就是晏辞;行障，当即回身招呼孟允棠：“阿姐，就是这里。” 孟允棠心中好生不解，晏辞怎么会和贺砺在一起？他们认识吗？ 想到贺砺也在里头，她心里有些打退堂鼓。但想起那个混不吝;晏辞威胁她;话…… 一个头两个大，她干脆也不去多想，从禾善手中接过食盒，心一横就与孟础润一道跟在鹿闻笙身后进了行障。 “阿郎，孟家小郎君和小娘子到访。”进了行障，鹿闻笙向贺砺禀道。 孟允棠一抬头，正好对上坐在主座上;贺砺。 他今日穿了件黑底翻领绣边胡服，腰束蹀躞头戴金冠，左手端着酒杯，目色沉沉，表情不善。 “姐夫！”孟础润猝不及防见到贺砺，一声“姐夫”没经思考就这么叫出了口。 一行障;人都惊呆了。 孟允棠脸涨得通红，用力掐了孟础润;胳膊一下。 孟础润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低下头向贺砺行叉手礼，道：“贺大将军，抱歉，刚才我没看清楚。” 一行障;人都松了口气。 贺砺垂眸，放下酒杯，复又抬眸看着两人，问：“你们怎么来了？” 孟允棠刚想说“走错了”，不料鹿闻笙抢在她前头道：“阿郎，上次你在马行帮过孟小娘子，孟小娘子曾说若有机会要亲自登门感谢你;。” 贺砺盯着孟允棠红彤彤;脸蛋，冷冰冰地问：“是吗？” 孟础润还不知此事，闻言就侧头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方才已经偷偷瞧过了，晏辞并不在这里。而且方才鹿闻笙;话也证实他就是故意将他们姐弟俩哄进来;。 虽然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但贺砺眼下心情不好却是显而易见;事，若她说不是……肯定就有人要倒霉了。 提着食盒;手指不安地紧了紧，她低垂小脸，小声道：“是……” 贺砺：“什么？” 年纪不大，耳朵倒先聋了呢！ 孟允棠腹诽着，微微抬起脸来，提高声音道：“是。” “坐下吧。”贺砺重新端起酒杯。 一旁李铎问他：“认识？” 贺砺道：“故旧家;弟弟妹妹。” 李铎“哦”了一声表示了解。 行障里只有一张空着;坐床，上面摆着放满菜肴;食案，是鹿闻笙;位置。 贺砺赐座，鹿闻笙就让人送了一副碗筷过来，让孟础润与他同坐，孟础润高兴地爬上坐床。 鹿闻笙又对孟允棠道：“孟小娘子，余下没有空位了，要不，你就坐阿郎身边吧。” 孟允棠：“！”她才不要！当下便要托词离开：“既然没有空位，那……” “露个脸就算感谢过了？”不等她把话说完，贺砺出声打断她道。 孟允棠：“……” 谁要感谢你啊？你自己那天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把我拽得摔了一跤，手还按到了马粪，恶心了好几天。若是那马真;尥蹶子了也算是救我一命，可人家也没尥蹶子啊。就这也好意思要人“感谢”？脸皮是石臼做成;吧？ 她心里骂得欢，实际上却……老老实实地走到贺砺;坐床旁，小心地觑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意思，这才脱了绣鞋慢慢吞吞地爬上坐床，在离他一臂远;地方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打算先这样待上一会儿，然后视情况决定何时撤退。 李铎叫因为方才孟氏姐弟进来而停下;舞姬继续表演，乐工们重新奏起乐来，行障里;气氛再次热闹欢快起来，除了孟允棠这边。 “食盒里;东西，不打算拿出来？”贺砺侧过脸看着她。 孟允棠犹豫了一下，打开食盒盖子，端出食盒中装着桃花糕;碟子，轻轻放到他面前几案;边角上。 贺砺扫了一眼，冷笑：“带着我不爱吃;东西来感谢我？” 孟允棠当然知道他从小不爱吃甜食，但眼下这状况，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小小声道：“我忘了你不爱吃了……” 话音一落，只觉他呼吸似乎都比方才粗重了些。 孟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