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交易，一开始就注定了谁输谁赢

轻柔的风，恍惚地纠缠着，清亮的溪水在阳光中麟麟地闪烁，随着跃起的鱼，在空中留下水光。

南宁玉溪，是永宁苏氏的一处外家，也是苏晩秦离开永宁后暂时的栖身之地。当年苏晩秦叛离苏家，生下苏璟纭后，并没有将她留在馥家，而是送回了永宁，不过因为苏晩秦与苏燕笙的冲突，永宁苏家一直也没有接受苏璟纭，只是将她丢在玉溪，由苏氏的外族抚养，直到苏璟纭十五岁的时候，苏晩秦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而苏如初又年幼，才将苏璟纭带回了馥家。

苏璟纭回到玉溪的时候，苏墨与苏慕正相对无言地面面相觑。

两人同为苏氏一族的外家，其中恩怨是非，自上而下地传承了数百年。

“七小姐……”藤椅上的男人在苏璟纭踏进小屋的时候，缓缓地起身并恭谨地对苏璟纭俯首道：“老夫人派我来接您回家。”

“老夫人？”苏璟纭纤细的眉头带着细微的冷意，嫣红的唇角嗤出一声嘲讽来：“她还没死？”

苏墨没想到苏璟纭问得这样直接，微微楞了一下，却只是瞬间便遮掩了过去说：“老夫人最近身体确实欠佳。”

苏璟纭微微皱了眉头：“既是将死之人，还要苦心算计，真是可笑！”

“璟纭……”苏慕从苏璟纭说话开始，眉头就不曾舒展过，养育苏璟纭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苏璟纭说话这么地……刻薄……

“老夫人吩咐的时候很清醒。”苏墨抬眼快速地看了一眼苏璟纭，而后更深地弯下腰，姿态愈加恭敬：“老夫人还说，请您务必见她一面。”

“务必？”苏璟纭沉静的面色蓦然笑了起来，看着苏墨：“你走吧，我并不打算见她。”

苏璟纭浅默地压抑着，想起许多不愉的往事来。

苏墨谦恭的身躯微微地绷紧了，俯下的姿态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色，唯声音细微散开：“七小姐当真连老夫人最后一面……也不愿见？”

“见了又如何？我恨她……我们不如不见。”苏璟纭微微闭了眼，苍白的脸，有着固执的冷清。

“老夫人说，若是七小姐连如初小姐的命也不顾的话，便不再强求七小姐回去了！”苏墨缓缓地直了腰，一瞬不转地看着苏璟纭。

“你在……威胁我？”苏璟纭细致的眉眼，蓦然寒凛如霜，眼中尖利得似要直接洞穿苏墨的身体。

“苏墨不敢……”男子的身体蓦然绷紧，微微阖了眼，不敢再看苏璟纭道：“老夫人说，如初小姐是七小姐的剑鞘，若有机会，她会好好地保护。”

“剑鞘？”苏璟纭语调清冷，气息却微微地带着颤抖。

苏墨知道，那是一种极致的愤怒，却又不得不控制的无奈，苏墨明白那种滋味，甚至比苏璟纭更憎恨那种感觉。

可是，这世上总有些人，有些事，求而不得，却弃又不舍，于是便只有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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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泼开的墨汁一般浓厚，微红的烛火，从红绸的灯笼里发出幽幽的光来。

苏璟纭趁着夜色而来，站在祖屋门前，看着苏家所有的族人们整齐地跪了一片，默默地冷笑着，直到陈旧的木门，被人从里打开，直到那个沧桑而病态的老人，被人搀扶着，在血红的光里，眼神穿过所有人，落在她的脸上。

“顾家的人，出现了。”老人的眼神透着彻骨的寒意，苍白而满是皱纹的脸，带着决意的杀气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苏璟纭，我要你亲手将青檬带回苏家！”

墨色的衣，让苏璟纭似乎融进了夜幕里，然而她的狩猎者，却只是一眼，便将她从黑夜里揪了出来。

“你在求我？”不屑的低声，从苏璟纭殷红的唇里一字一字地蹦了出来！

“这只是个交易！”老人坚韧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说道：“求这个字，你还不配从我嘴里听到。”

“交易？”苏璟纭嘲讽地冷笑：“没有筹码的交易？”

“是……”老人沧桑的眉眼，似露出一丝疲态。

“你凭什么？”苏璟纭看着那个老人毫不犹豫的承认，心中犹如针刺一般地痛起来。

“就凭当年叛逃苏家，将青檬从禁地带走的，是你母亲。”老人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一点，发出‘咚’的一声，犹如鼓钟，重重地响在苏璟纭心中。

“我不知你们那些恩怨是非，也早已不是苏家人。你这个交易，我不接。”苏璟纭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便打算离开。

“如果青檬可以让苏如初重见光明呢？”老人神色冷肃，坐在祖屋的檀木椅上，她的背后，是高高供奉的苏家祖先，那寒冷的牌位，闪烁着幽幽的烛光，落在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

苏璟纭离开的身影蓦然一滞，沉默片刻才回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老人，却是一语不言。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奇怪，苏晩秦死之前，为什么要让你保护好苏如初的眼睛？”老人唇角带着一丝讽笑，冷冷地看着苏璟纭。

“什么意思？”苏璟纭心中一沉，忽然想起苏晩秦死前对她说的话来，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想知道为什么苏如初每一次的手术都失败吗？”老人的视线穿过夜色，落在苏璟纭苍白的脸上道：“答案就在青檬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璟纭冷傲地收回了视线，藏在衣角的指尖，却是细细地颤抖着。

“你可以选择拒绝。”老人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

苏璟纭微微地动了一唇，却是没有出声。

这个交易，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