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伯容
> 突然放大的面孔,让林淼心头一愣。尤其是马文才的这双眼睛,当他认真注视着你的时候,你很难逃离。 林淼迎着这股强硬的视线,突然笑着,在马文才的嘴上啄了一下,然后看着小麦色的脸突然发红。 突然之间场上的主动权就到了林淼的手上。 女子的行为太过孟浪,以至于马文才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招架。 林淼发出笑声,伸手贴上了马文才的面颊,顺着人的下颌捏住了下巴,现在是她在强迫着马文才看过来。 “文才兄这么容易害羞,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调戏良家小姐一样。” 等到马文才回过神,林淼却立刻闪人,正襟危坐,翻看起了卫淮连之前给她的名册。 正当马文才想要扳回一城的时候,却发现林淼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低头翻起手上的名册,自己真的被这人吃得死死的。 刚在魏兴休整没有几日,谢玄就传了消息过来,原本中军一行人是要回建康述职的。不过燕国来犯,谢玄这边的人马为抗秦国,不能擅自调动。司马道子便要了骑兵营的人前去支援,马文才接下号令。 “现在燕国可是慕容家在把持,那一伙人自持正统,附庸者可不少,不大好对付啊。” 林淼和秦军打的交道比较多,燕国那边也偶有交锋,燕国的那个慕容冲也确实不好对付。马文才轻耻一声,“慕容不过是丧家之犬,何足为惧!” “话虽如此,即是战场就不能掉以轻心。” 马文才点头,“这是自然。” 骑兵营整装,未有两日就到了河南郡。曾经的尼山同窗李伯容,如今的琅邪王司马道子正在军营中等着他们。 一进营帐,滚烫的火盆溢出热气,冬日的严寒就去了一半。 军报上写燕国大军来犯,河南郡这边急需支援,不过看军营中将士们没有一点紧张感觉,这哪里像是有大军压境的样子。 “你们终于来了。” 见李伯容一脸笑意,林淼大概也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个意思了,谎报军情这种事他都能做出来。 “司马大人,前方战事如何,可需要我们现在就开始部署人马,准备迎敌?” “不着急,陶将军这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伯容眯眼笑着,看向马文才。 马文才接话,“司马大人请讲。” 原本就是马文才欠了李伯容一个人情。若不是有李伯容写给谢玄的书信,他没那么容易离开军营。即便邺城暂时不需要他,作为将领也不能随意脱离主将管控。 李伯容拿出一封战报,示意二人上前。 羊皮卷上的将士鲜血已经发黑了,和墨迹混在一起,好些地方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这是两月之前,大晋的探子带回来的最后一封书信。探子来报,秦国的细作已经入了皇城。这一月来,本王的几次部署都被人识破,好几个暗哨都被秦军拔除了。原本我们已经拿到了细作的名单,不过……” 李伯容摇头,“这一次请马将军前来也是为了细作名单,这件事还需要二位帮忙才行。” 看着李伯容这般阴笑的脸,就知道这个差事并不好做。马文才到梁州这边才多久,现在就想让他参与这样危险的事情。 细作名单要如何才能拿到? 无论怎样看都只有一个方法。 派人潜入秦境,找到晋国探子,交接名单。 谁能去做这件事? 李伯容肯定是往秦国派了不少人,无功而返之后,见马文才擒拿姚苌利落干脆,才把心思打到了马文才的头上。 林淼微微偏头瞟了一眼马文才,他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到敌国刺探窃取情报,并非他们的长处,不去也无可厚非。 况且他现在的任务是将中军带回皇城,推辞一下也并无不妥。 而马文才也是思考了好一番,林淼所顾虑的,他当然也清楚。 然而,当时让李伯容相助的时候,他们就有过约定。要让他写信给谢玄,也很简单,只要马文才回京之后能够为他做事。 也就是说,他要马文才在今后的权利斗争之中站队。 如今就是在逼马文才做选择。 马家在官场上从不涉党争,站队于琅邪王一派,并非马家的行事作风。 所以,林淼明白过来了,马家从此之后就如同陶家一样,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明哲保身。 真是愚蠢,为了她,何苦搭上一整个马家。 “承蒙司马大人先前相助,下官无以为报,今后司马大人若有差遣,陶家上下一定不予余力,为司马大人做事。” 林淼拦下马文才,先一步表明了态度。 很简单,陛下两兄弟想要收权,第一步就是要拿王谢两家开刀,届时为稳朝纲,这皇城周围的兵权一定要强,而马家呢? 杭州太守,管控山阴。 王谢两家的多数亲族都在山阴一带生活,杭州太守也是一个要点。 林淼终于明白过来了。 当初司马道子化名为李伯容,来到尼山读书,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杭州的管辖权来的。杭州太守虽是在他的治下,但是这种百年士族难以掌控,他便想从马家公子身上下手。 “陶将军言重了,你我皆是王臣,本王如何能差遣得了你。不过马将军现在可在本王治下,军令如山,马将军莫非是想要违抗军令吗?” 被军令二字压了一头,林淼无话可说了。 营帐内烛火闪动,李伯容从桌案上抽出文书,加盖上印章,递给了副将。 最后,这一份近乎是夺命的军令便放在了马文才的手上。 “属下领命。” 走出主将营帐时,明月已经高悬在夜空之上了,皓月当空,银光铺洒千里。白色营帐在平原上围绕着主将营散开。三脚架上的火盆里,木材被烧出裂纹,火光照着两人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