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掉马
r> 在意料之中,却在白翎的情理之外。 他惨然勾起唇笑了笑。 ……什么十倍成瘾,戒断反应,那种事他根本不在意! 多年以前,是什么让一个孩子每天踏着寒风凛冽也要去奶车前报道呢? 或许伊苏帕莱索确实是魔鬼。 我早已对他成瘾。 上辈子,我忍受着长达四十年的戒断反应,以至于去商店橱窗里看到牛奶盒子,都不敢多看一眼。 日复一日擦窗玻璃是成瘾,想听宝贝晚安是成瘾,见到你的第一次,就不管不顾扑进到你怀里,祝您身体健康。不论您是谁,不论您是否看得见我,不论您的灵魂身在何处,我只希望,明天还能见到您—— 于我而言,这就是成瘾。 可是您食言了。 说好的不见不散,我还没见到您,帝国已经散了。 “您为什么……您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划过脸颊,徒留一片冰冷,“哪怕只要几年,等我长大,我会保护奶车,保护雕塑,会……会赶走那些砸窗户的坏人啊。” 郁沉很想过去抱住他,宝贝,我的宝贝小鸟……他心疼坏了,迫切想亲吻小鸟的额头,吻着他颤抖的眼皮,吞下他的泪珠。 “……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我无数次想送自己下地狱去见你,想扯着你的领子问你——” “问吧。”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为什么要选一条狗当皇帝,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退位,你明明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对你有所期待,哪怕你说句话,也有人愿意为你赴死!” “可是你却把我们抛在原地,独自走了。” 出去受伤多年后回巢看见父母的鸟儿,内心的本能还是没有变,只是收起翅膀,单脚停在巢边,看到熟悉肮脏破旧的巢穴,就足以落泪。 郁沉心如刀绞地说:“即使是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选择凯德,是因为当时没有更合适的继位者。我以为经营一百年的制度足够完美,不管是谁继位都可以平稳运行下去,然而这五年……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我的控制。” “无论如何,我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维持运转下去一个好国家了。” 他的小鸟崩溃地说:“可是没有人会嫌弃家穷,即便它已经破败不堪,只要门牌号没变,我们依旧能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我们还有家……” 他曾经自我欺骗,告诉自己,他只是走丢了,等他回去,奶车还会在那里他。 可是流浪的鸟,终其一生都在宇宙中游荡,即使有了暂时的落脚点,也不能称之为家。 他的故国已经逝去了,即便无数次望向广阔的天空,再也找不回家的感觉。 “……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你。”白翎的眼泪坠入池水,漾起惊心动魄的涟漪。 下一秒,他把手伸向了口袋的A性素—— 说时迟那时快,铁一般的手掌狠狠握住惨白的脚踝,把白翎轰然拽下池子,立即用冰冷又火热的怀抱圈禁他。 “滚开!!啊……”怀中鸟如濒死般挣扎,拼命推搡郁沉。 郁沉反手攥紧他的手腕举到头顶,将他压倒在池壁上。 这动作不知触碰到白翎某处伤疤,白翎溢出愤怒的嘶吟,弹起上半身,眼角血红地扑咬过去。 恶狠狠一大口。 “嘶……!”郁沉眼角肌肉微颤,被迫昂起头,暴露出筋腱分明的脖颈。 痛呼被死死囚在嗓子里,滚烫的血丝顷刻间顺流入锁骨,汇成一窝,又转流下强健的胸膛,滴滴答答,染红一池冰水。 这便是他让孩子失望的代价。 郁沉忍得青筋暴起,手上颤抖。 要拯救失去理智且随时有反手能力的猛禽,最仁慈的手法,就是剪去他的飞羽。 趁着白翎撕咬自己的一秒,郁沉摸到他义肢,抓住纷乱的电线,直接一把扯碎! 这还不算,人鱼的手劲强悍得恐怖,竟然空手捏扁了废铁腔体,往下一扯,从钢骨膝盖彻底断裂。 最后一步,拽掉赖以活动的电池,反手扔上岸。 锂电池咚得一声,重重砸在地毯,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与此同时,郁沉温和的语气在他耳廓碾磨,缓慢而残忍: “你到底给自己装了多少非法接线,被充个电都能尿裤子吧?” 郁沉一手攥着他两只手腕,一手捏了捏他精致消瘦的下巴尖,声调似乎纵容,又有些低醇旖旎: “你被我扯烂的电线好像在滋滋作响,会弄脏吗?赔我一池水吧。” “FUCKING BITCH!!!臭彪子,你找死!” 白翎绝望嘶喊着,扭头咬中钳制自己的手。 郁沉下意识手指一松。一瞬间,刻骨的凶残和暴烈的痛恨化为实体,汹涌反扑,白翎高高扬起了手掌,疯狂向他甩过去—— 郁沉感受到凶袭的风,却扬起弧度锋锐的下颌,等着他。 但近在咫尺的巴掌,却坠落了。 白翎垂下手臂,肩膀激烈起伏,透不过气似的断断续续喘。 他低着头,被冷汗透湿的发丝贴在额前,后背抵着大理石瓷砖,勉强保持身体不倒,突起的脊骨硌得痛觉麻木。 ——他还是做不到。 虚软的身体终于撑到极点,再也支持不住地向前倒下。 白翎放任自己倒在了郁沉身上。 如同那一晚,把绝望的自己扔进奶车里。 · 他闭着眼睛,感觉那一试管的浓缩液在的身体里为非作歹,四处烧起熊熊烈火,炙烤着五脏六腑。 恍惚中,他感觉人鱼收紧有力的双臂,焦急地将他从水中抱起,用浴巾擦拭,再用厚厚的毛毯裹起来。 一路上,薄薄的眼皮透出明明暗暗的灯光。 人鱼迈着大步走得飞快,时不时手指顺一顺他的发丝,低头忍不住亲吻他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