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嘴角轻抿着,神情怡和,似是在做什么美梦般。 裙摆处一只雪色毛团子闭眼躺在上面,不时抻一抻爪子,很是憨态可掬,院子里的侍婢来回走动间皆小心翼翼,唯恐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正值夕照时分,橙黄的光影洒在小姑娘身上,似镀上了一层晶光,有风吹过,秋千缓缓摇晃起来,腰间的玉坠垂挂在椅边,随着秋千一荡一荡的,风卷起桃夭色的裙摆,在空中舞动。 顾则安立在原处,望着眼前的安然之景,心下温软,面上浮起了柔色。 半晌,睡梦中的小姑娘似是察觉到凉意,双手环上臂膀轻摩挲几下。 顾则安往前几步,解下外层的披风,倾身盖在她身上。 自从他领了差事之后,青梧便在他马车的箱笼里时刻备着披风,叮嘱他路上风凉,记得披上,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过了片刻,眼见远处的天际聚起一层乌云,一点一点将橙光蚕食,风也越来越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顾则安弯下身将青梧拦腰抱起,朝正房走。 皎皎身下的衣裙被撤走,坐起来舔了舔爪子,三两下蹿入了稍间。 梦中的青梧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瀚海汪洋中浮浮沉沉,“轰隆”一声惊雷响起,青梧猛然惊醒,睁开眼,便撞入一片空青色祥云纹衣袍,下面是宽阔厚实的胸膛,再往上,是顾则安端正匀停的下颌。 她微有些怔忪,还以为是从一个梦掉入另一个梦,“轰隆”又是一声惊雷,身上的玄色披风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顾则安步履稳健,迈上了廊下石阶。 她朦胧的睡意被惊走,此刻脑中清明起来,“世子何时回来的?” 顾则安低垂下眼帘,小姑娘莹润的小脸陷在玄色披风里,一双杏眸雾蒙蒙望着他。 他眉目间平添了温柔,“刚回,瞧你睡得正熟,本不想扰你,只是快落雨了。” 北地的雨,来势迅涌,说话间,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砸在屋檐上劈啪作响,不多时,便在地上汇成数道涓流,四散流入沟洫内。 玉露瞧见远处压来的暗色,正想去唤青梧,便见世子抱着自家夫人进了屋,屋外狂风大作起来,她忙上去合上门,最后一丝风卷入,珠帘碰撞间,发出琳琅脆响。 天色一下便暗了,又赶忙点亮了烛火。 入了内室,风雨均被隔绝在外,青梧推了推顾则安,“世子将我放下来吧。” 顾则安已走到了床榻前,“不继续睡了?” 她今日本是兴起到院中晒太阳,秋日午后的阳光温煦和畅,很是舒适,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到现在已然睡了一个时辰,若再继续,夜间该睡不着了。 “已睡够了。” 顾则安闻言,将她放了下来,又将身上的披风递给玉露。 青梧瞧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披风,想起给顾则安做的衣裳,前几日便已做好了,但顾则安公事繁忙,早出晚归的,甚少能见到人,就给忘了,今日回来得早,正好试一试,如有不合适的地方再行修整。 从箱笼里将收整好的衣裳拿出来放在榻上,叠起来厚厚的一摞,多是他惯穿的颜色,也有青梧挑选出来觉着与他相配的颜色,里衫外裳皆有,“前段时日伤了脚,左右无事可做,便给世子做了几件衣裳,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说着,伸手环住顾则安的劲瘦的腰身,解着贴得严丝合缝的玉带蹀躞。 只是解着解着,她脸热了起来,外裳已褪掉,该脱里衫时手却顿住,薄薄的一层衣料,她似能触到他衣衫下的皮肉,这已是最后一层遮挡,若是褪了,便能瞧见他赤/裸的身子,无端想起大婚那日吴氏给她的小册子上的画面,念头一起,便像是藤蔓肆意盘绕,手上的动作再继续不下去。 顾则安看她动作顿住,耳后红了一片,知她羞赧,他勾了勾唇,未曾戳破,反而存了逗弄的心思,“怎了?” 声音自头顶传来,将青梧脑中的臆想惊飞出去,“没,没什么。” 二人既是夫妻,那往后还有许多日子要过,总归要习惯的,她眼一闭,心一横,抽开了衣衫上的系带,里衫倏然朝两边敞开,露出他精/壮的腰腹,烛火映照过来,勾勒出劲捷的线条,她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到处乱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男子的体温比女子略高些,青梧的指尖不时轻触在他肌肤上,像烫到一般,登时弹开,随即加快了动作。 将最后一件外衫穿上,青梧才抬了头,他身量高颇高,一袭青衫落拓,把他平日里的冷肃柔和了几分,配上俊朗的眉眼,倒多了一股温润公子的意味。 她眸色亮了亮,心道这个颜色果然极配他。 顾则安展了展臂,打量着身上的衣衫,分明未曾量过他的尺寸,穿上却意外的合身,接袖处针脚细密,隐隐洇出一点暗红,他心头微动,和缓的神色更加温软,“辛苦你了,我很喜欢。” 屋外雨势渐大,下了数个时辰不曾停歇,天色不好时身子便会随着懒怠,青梧也没了消遣的心思,洗漱后早早上了床榻。 顾则安觉得时辰还有些早,便拿了一本书躺在外侧秉着烛火看。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身侧传来匀长的呼吸声,香温帐暖,最是好眠,顾则安灭了灯烛,仰身躺下。 夜半,雨终于停了,雨滴顺着檐角“滴答”滑落。 入秋之后天气渐凉,今日又落了雨,寒气更甚,草木间萦绕起了白雾。 睡梦中的青梧感觉到了凉意,往锦被里缩了缩,似是还觉不够,翻身将锦被裹起来,循着身侧的暖意凑了过去,柔软的手臂径直攀上了顾则安的腰腹,又将头埋在顾则安颈间,得到了满足,唇边轻呓了两声,才又安稳睡去。 顾则安方睡下没多久,身侧的小姑娘便凑了过来,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横亘在腰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侧颈,锦被下二人紧贴在一处,肌肤相接的地方似有火在烧,他身子僵直,暗夜中睁开双眼望着帐顶,轻轻吐了口气,眸中盛满欲色。 软玉在怀,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但看她睡得香甜,又不忍叫醒她,索性就这么僵持着。 待到天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