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苏明琰没有说谎，阡陌好起来，比以往更强健，跑得也更快。

不用担心阡陌会死去，河滩上也十分平静，姜雨苑的生活里就剩下读书，写字，养蚕，缫丝，织锦，和春花温惠嬉戏玩闹，和阡陌在田野里奔跑，越跑越快，越长越大。

母亲的织锦技术越来越好，织得也越来越多，每次母亲去林城卖织锦，姜雨苑就和阡陌陪着她。

每到林城，姜雨苑就希望再遇到苏明琰，好问一问关于阡陌的一些事。但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年美好的时光流水般一去不复返了。

姜雨苑长成十二岁的大姑娘了。

姜宗志也满了八岁。

春花更高也更胖了。

温惠变化最大，虽然她只有十三岁，但家里已经给她定下一门亲事。

三个姐妹偷偷去看过温惠要嫁的那个男孩，高高大大，白白净净，是温惠喜欢的样子。

“他不仅长得好，而且家里还殷实呢？虽然算不上大户，也是他们村里最富有的了。咱们村里找不出这么好的人家，我最中意的就是他们村子离咱们村子近，嫁过去我也能常回娘家。”

温惠的满意的笑和高傲的神情，令春花有点不快。她没有看到春花的表情，只沉浸在自己的欢喜里。

两家亲家商议，两年后成婚。这两年可忙坏了春花，她整日里做些女红，当做自己的嫁妆，还专门托姜雨苑的母亲织锦，用来做嫁衣。

温惠捧着蚕丝送来时，母亲爽快地答应了：

“好孩子，婶子一定给你绣最好看的，教你风风光光地嫁人。”

春花相当地看不惯温惠的做派，私下里跟姜雨苑抱怨：

“还没嫁人呢？就整天娘家婆家的。有啥好的，不就是个瘦竹竿似得男人么！温惠拿他当个宝，都不跟我们耍了，回回叫她，回回都说‘我忙着呢’，忙吧忙吧，以后让她当小媳妇伺候公婆，更有得忙。”

姜雨苑听出春花话里酸酸的味道：

“你吃醋啦！这话你敢不敢跟她说？女孩儿总是要嫁人的，嫁个自己喜欢的多好。春花，以后你也要嫁人，我也会嫁人的。”

春花拿手绢捂住下半张脸，帕子在她的大胖脸上，显得很小一块：

“我不要，不要嫁人。我要和婆婆一直在一起。”

她羞涩了，少女怀春，是人之常情，犹如草木花开。

姜雨苑不再逗弄她，和春花分别后早早回家了。母亲已经攒了好几块织锦，第二天要拿到林城去卖。

卖了三年的织锦，母亲给家里改善了许多，新衣新鞋都置办了，家里添了不少东西，给七先生的学费也多了。

这样，母亲更是干劲十足。到林城卖织锦也是轻车熟路。

只是，这一次，和以往大不相同。

林城繁华依旧，人和车更多，但个个风尘仆仆行色匆匆，似是赶了很远的路涌进城的。

母亲站了好久，没卖出一块织锦：

“今个儿是怎么了，出啥事了么？”

母亲自言自语。姜雨苑看着路人，更弄不明白。

正疑惑间，几个过路的老者从她们跟前走过，边走边聊：

“唉...以后是没好日子过咯！听说北夷人进犯咱们安济国了，边境的人南下逃生，都进到林城来了。”

“北夷那些野蛮人，残暴凶狠，禽兽不如，杀人的手段简直不忍直视。传闻北夷有生食人肉的恶俗，所到之处，就是人间地狱。”

“世道就要乱了，谁能料到以后的局势。朝廷派了大军戍边抵抗，北夷人轻易打不进来，咱小老百姓还是过一天算一天，看天吃饭罢。”

......

几个老人越走越远。

姜雨苑看着听得出神的母亲，向她询问：

“娘亲，他们说的真的吗？北夷人是什么人？”

母亲摇了摇头，表情变得忧虑低落：

“不知道，娘只听说过北夷人在很远的北境，从来没有见过。”

姜雨苑还要再问，母亲不再回应，收好织锦，催促姜雨苑快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