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拔出匕首，止血，清创，上药。

银牙做完一系列动作。

回头去找站在门外张望的东封城主：

“梁老仙，凝神散给我一用，解妖毒。”

东封城主姓梁，沉迷于求道问仙，炼制丹药，巴望有朝一日飞升。所以，得了个梁老仙的称呼。

但寻常人是万万不敢如此称呼这位城主。

梁老仙胡子一翘，来了主意：

“给，凝神散只此一颗，银牙，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银牙冷笑一声：

“行，先拿来救人，只要我能办到，什么事都成。”

心里骂道：老东西，不做亏本买卖。

梁老仙讨价还价：

“我的事儿好办，但快等不及了。你先给我办咯，我这就去取凝神散。”

“玩我！”

银牙压制住火气，没给梁老仙好脸。

梁老仙身边的仆从早已招呼出去：

“抬上来。”

随即，两个小厮抬着一块木板上来。

木板上蜷缩着一只银灰色的狐狸，脸深深埋进身体里，两只尖尖的耳朵颤巍巍抖动。

银牙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阡陌！

他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而是顺手轻轻把门关上，避免屋里的人会向外张望，看到什么。

“不错吧，为了抓它，折了我十多个大兵，小畜生身子不堪，心力十足，上乘的炼丹料子。趁着没死透，快把它的狐心给我挖出来，我只信得过你，别人动手我还怕糟蹋了呢。”

梁老仙乐得小眼眯成一条线，见银牙不动手，直催促他：

“快快，死了就没用了。我等不及，里面那丫头也等不及。”

“我给你炼最上乘的丹药。”

银牙回答：

“这只狐没有用。”

银牙的话显然不能说服梁老仙，他吹胡子瞪眼，怀疑中透着奸诈：

“你想骗我！银牙，还是你想私吞这只狐狸？”

梁老仙根本不信银牙的话。他继续数落：

“你教我炼了这么多年的丹药，也没炼出真正的仙丹。没有上乘的药引，你怎么给我炼上乘的丹药！这只狐狸的心我要定了，你要是对我起了异心，休怪我不客气！”

梁老仙对丹药的执着不容置疑，他城主的权势不容撼动。银牙更清楚的是，梁老仙敦实的外表下的残忍也不容忽视。

“老仙儿，我怎么会有异心？你待我如何，我心里最清楚。”

正面冲突不是上策，银牙只能极力发挥见风使舵的本事：

“老弟我甘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方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狐心虽然是炼丹的好料，但也要先验明这只狐狸是否康健。你看它虚弱至极，万一中了什么毒，我草草了事，岂不害了老哥你。”

巧言善辩，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梁老仙一品，气消了大半，犯了难：

“啧！这可就两难了，要是它真中毒，断断不能炼丹。要是它没中毒，死了岂不可惜，一只死狐的心也没什么用啦。”

“死不了。”

银牙拍拍梁老仙的肩膀：

“真死了，就说明她是只没用的狐狸，也炼不成仙丹。”

梁老仙一拍脑袋，幡然领悟：

“对对对！试试它，要是这样还能活下来，就有大用处。先留着，查验查验中没中毒。”

银牙打心里松了一口气，手心朝上：

“老仙儿，凝神散，再等真不来不及了。”

梁老仙出了一口气，不情愿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往外倒东西。

银牙一把抢过来，倒了个底朝天，滚出一颗浑圆的褐色药丸。

梁老仙翘起胡子叫：

“哎！抢什么，就这一颗了，多金贵。”

银牙把空瓶子塞给他：

“回头再炼。”

赶紧推门进屋，心里还不忘骂一句：老骗子。

凝神散得来不易，不仅要备齐世间千百种药材，采集天地间灵气，还要冒险取仙地一处冰泉，历经千锤百炼，多年消磨，才能得到几颗。

梁老仙脑子转了几转，命人抬走阡陌，也走了。

银牙拿着最后一颗凝神散，给姜雨芫冲服下去。

姜雨芫近乎停止的气息渐渐缓上来。

银牙松了口气：

“养两日就好了。”

欧阳道川也宽心了，向银牙表示谢意：

“谢谢你，银牙。”

银牙不接受：

“你就不必谢了，这话只能雨芫跟我说，宗志也行。”

姜宗志看了看他们俩，没有说话。

欧阳道川不跟银牙争辩，对姜宗志说

“宗志，你看好姐姐，我去找阡陌。”

银牙露出不经意的笑，不理欧阳道川，凑到姜宗志身边，用哄孩子的口吻说：

“宗志，姐姐睡一觉就好了。让她好好休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再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蒲姑姑在一旁听着，默默咽下口水，把脸凑到银牙跟前：

“能带我去吗？”

“好，都去。”

银牙回她。

欧阳道川已走到门口，刚要回头向母亲嘱咐什么。

蒲姑姑立刻改口：

“不行，儿子出去了，我得守着媳妇。”

欧阳道川嘴角露出笑容，出门去了。

银牙听得一头雾水，再看看蒲姑姑，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真没法计较。

姜宗志确是饿了，一场瘟病过后，自己都觉得浑身痒痒，既然姜雨芫性命无忧，又有蒲姑姑和一众婢女看守，便把装着姜雨芫衣裳的包袱放在她枕边，随银牙去了。

东封府的奢华是姜宗志想也想象不到的，锦衣玉食，暖池泡澡，好不享受。

人间，苦难是一程，富贵又是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