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梓萱一愣,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滚到嘴边的话都忘得干干净净。 她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直起身看向她的人。 “我与长宁公主是夫妻,王子的话我可以视作对我的挑衅吗?” 话是对域松赞说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她,秦铮走到她面前。 她张了张嘴,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指间一重,他低下头,将那枚戒指重新带回她指间,有一瞬间,她甚至恍惚以为他们还在桃源。 喉间一涩,她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铮抬起眼,却并没有松开她的手,“物归原主。” 他眼中是比初见时更浓烈的黑! 梓萱猛地一惊,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请贵国陛下恕罪,外臣适感不适,可容先行告退?” “自然,”皇帝仿佛对适才的一切都不曾见一般,“顺德,代朕送公主。” “是。” 梓萱连退数步,逃一般扭头便走。 然而她已是强弩之末,所有的意志力终于在离开他所在的宫殿后尽数瓦解。 “殿下!”兰辛担忧的声音响起。 梓萱扶了下额头,车驾已经就在眼前,只差一点。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下一秒,脚下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抱起。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梓萱面色一变,失声道:“秦铮!” “嗯。”他应得低沉,却连看都没看她,直接抱着她大步走向马车。 她在他怀里强压着阵阵恶心,低声道:“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他充耳不闻,踏上马车,将她抱进了车厢。 “秦——” “萱儿,”将她放置在车内的软榻上,他才开口,“我是你的丈夫,你利用我,我心甘情愿。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他眼中的黑层层化开,却如沉默不言的深渊,令人不禁颤抖。 抖着手松开他的衣襟,珍珠喑哑的光泽划过眼底,梓萱别开眼,“你不讨厌我吗?” “你怕我讨厌你?” 她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之间好像与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又好像有什么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这变化仿若一堵看不见的墙,让她不止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开口。 秦铮叹了一声,“萱儿,不要预设我们之间的障碍。” 他将她揽在怀里,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在她颈后的穴道上。 眼皮越来越重,被透支的精力终于被击垮,在最后一次强迫自思考失败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沉稳,可她的眉头却始终不曾展开,仿佛在梦中也要挣扎着醒来的样子。 兰辛掀帘进来,与他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太子这样,会让殿下难做的。” 秦铮垂下眼看着怀中的人,“我不记得我有和你主子分开。” “……”兰辛默了默,眼神复杂,“少君能接纳殿下的侧室吗?” “这侧室是你们加给她的,还是黄毓莘?” 仿佛在他眼里,根本不可能有是梓萱自己的选择这个选项。 兰辛一时没说话。 秦铮抚过她苍白的脸颊,她两颊原本的婴儿肥如今都消失不见了,“你们以为将她和其他家族绑在一起,为她带来助力就能减轻她的负担?” 兰辛的沉默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她不是黄毓莘 ,靠玩弄权术就能满足内心的欲望,她内心渴望的是最纯挚,不可作为筹码交换的感情,这是她这三年所有勇气来源的基石。” 他蓦地抬起眼来,那眼中的寒芒令兰辛悚然一惊,“你们如果要毁了这一点,才是真的毁了她。” 兰辛一时没有回答。 秦铮也不在意,这一刻他心里除了怀中的人,都消失了。 三年了,竟然已经三年了。 *** 她们随行的太医是个年轻的女子,青衣长衫,面容素净,是胡润贞的关门弟子。 “殿下固疾未除,兼之一路疲乏,舟车劳顿,尚未喘息,便纵马饮酒,才会至此。只需静养三日便好。” 垂首讲完上面的话,写下药方,何青告退离去。 秦铮坐在她身旁,她眼底的乌青在卸去水粉之后清晰地显露出来,失去了胭脂的庇护,她的脸色苍白得如破碎的棉絮。 兰辛等人都站在旁边,没有一个人离开。 室内一时针落可闻,只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 良久,沉默打破,沈约的声音清晰地响起:“臣告退。” 秦铮抬眼,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这个人和他一起在海边吹了三个月的风,三个月,他却从未对他提起过梓萱一句——仿佛那只是一个他毫不熟悉的上司。 而沈约一走,其他的人仿佛也得到了妥协的信号一般,兰辛深深看了他一眼,行礼离去。 青塬的夏夜,比桃源少了三分潮湿。 兰辛驻足,沈约从廊下转身,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三年戎马,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痕迹,他依旧是昔日那个横笛在手的少年公子。 “沈大人。”她眼底带着不赞同。 “兰辛姑娘,你我同为殿下做事,这三年,你更是与殿下朝夕相处,殿下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兰辛没有开口,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掀衣坐下,“秦铮出身青塬,他对妻子的态度,是恨不得替她遮去所有风雨的怜惜,是强者对弱者的保护。但殿下其实远比这更勇敢,坚强。 “无论是先帝,公子,尹大人还是我,都瞒着她,却做了能主导她人生的决定,可她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怨恨,她以爱包容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