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
失,是留不住人的。”
她反唇相讥,“总是稳操胜券,小心激起人的逆反心理。”
他笑了笑,忽然起身走到她身后,抬手虚拢住她的肩膀。
“所以,才不告诉我你做了噩梦吗?”
她忽然一怔。
他叹了一声,“即使是噩梦,我也会陪着你的。”
梓萱垂下眼,他衣袖上的暗纹发出喑哑的光芒。
此时此刻,即便没有真的相依,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果然,好话听多了,也是会上头的……
***
四九城的街道上繁华依旧,十七个孩子失踪的事情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
人们谈的更多的,反而是为此立下生死状的三公主。
有称赞的,也有贬损的,有嘲讽的,便有夸奖的。
在这其中,当朝公主与青塬太子之间的“坎坷关系”才是人们关注的重点!
江龄从城北走到城央,已经从青梅竹马多年重逢旧情复燃听到了欢喜冤家先婚后爱等不计七八个版本。
人们都本能地忽略了传闻里黑暗残忍的部分,而将目光聚焦在才子佳人的故事上,并努力将它尽可能地浪漫化。
江龄停下脚步,望了眼头顶的匾额,上前递上自己的名帖。
侍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他引进了门。
没有通报也没有等待。
江龄跟在侍从身后,一路穿过月亮门和伴花水道,
绿木蓊郁的空心湖边,黄茵正坐在临水的八角亭中。
侍从躬身告退,江龄走进亭中。
“公子。”江龄对他行礼。
黄茵抬起脸,对他回以一礼,,“三妹还好吗?”
江龄点点头,“公主生性豁达,又温和善良,所幸有少君相伴,一切都好。”
黄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江龄抿了抿唇,终于将酝酿了一路的问题和盘托出:“梓萱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中定然焦虑万分——殿下性格温柔,最看不得人受委屈……我总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
黄茵为他斟了盏茶,“事情到这一步,对方比我们更被动。”
江龄点头,“臣只是怕……”
“怕对方破釜沉舟。”
江龄没有回答,答案却显而易见。
黄茵缓缓道:“这不仅关系到三妹自己,同样关系到整个皇室的声誉——对方一开始打的算盘大概是希望母君弃卒保车,但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面上忽然现出忧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江龄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十七个孩子,若聚在一起,目标实在过大……即使分开,对方恐怕也不敢让他们太过分散……”
江龄不好追问,只得点头,“梓萱也与我说,这么多孩子,只能是藏在一个寂静偏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才行,不是荒废的仓库,便是地底的密室,前者还好,后者却要如何追查……”
“既然对方放出了引子,便是希望我们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些孩子——相比于偏僻的山野之地,恐怕一个人来人往又没有人真正踏足的地方,才更有可能是他们希望被发现的地方……”
江龄皱眉,“……人来人往又没有人真的踏足其中?”
黄茵垂下眼,眼底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复杂到冷漠。
江龄敏锐地察觉到了,几乎脱口而出:“梓萱她会不会有事——”
黄茵抬起头,眼底似是惊讶,又似是感叹。
很快,他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
他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却带着前所未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江龄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半。
几个月来出入于朝堂宫廷,他大概也能看出三分,三公主才是今上属意的嗣君——
而这一次的事变,女皇大概也含了七分试炼的意思……
“臣明白了。”
江龄站起身。
黄茵抬眼望着他,“江大人。”
“公子。”
仿佛是刚刚做了这个决定,“我让李玉送你去见三妹。”
江龄微微一讶,但迎着对方坚定的目光,他旋即明白过来。
“是,臣……多谢公子。”
黄茵点头,目送江龄的背影消失在亭台楼阁之中。
他没能说出口,江龄却已经能理解。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对方或许已经决定釜底抽薪,借此——干脆杀了他的妹妹,以绝后患!
***
江龄坐在马车上,马车驶过热闹的街市。
车外是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江龄反复斟酌着黄茵说的那句话,却始终不得其解。
忽然,马车停了。
江龄立刻警觉地直起身。
李玉抱歉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小江大人,咱们赶上踩高跷的队伍了,只怕一时半刻不得而出。”
江龄掀起车帘,一眼便望见了一马当先高举着龙头的队伍。
锣鼓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孩童们的欢呼声,几欲震天。
江龄点头,“那我们便暂且避一下吧。”
“是。”
然而,高跷队伍顷刻而至。
舞龙舞狮的队伍踩着响亮的鼓点,迅速便将将人群冲散,而被冲散的人群转瞬又将马车包围。
拥挤的人群几乎要裹挟着马车冲进舞龙舞狮的队伍里,江龄皱着眉,整架马车仿佛一叶无根的小舟,被卷入了巨浪之中!
幸好,李玉手疾眼快,迅速瞅准一个空当,将马车驶入了一条窄巷!
又在迅速衡量之后,转而绕上另一条大道,在绕过三条街市之后,成功驶出了四九城。
身边的景色不断后退,李玉喘了口气:“小江大人,您还好吗?”
然而,马车里却迟迟没有回音。
李玉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勒紧了缰绳,马蹄顿时慢下来。
“小——”
“我明白了!”
李玉唰地勒住缰绳,江龄猛地掀起车帘,“李大哥,我知道孩子们可能被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