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11.
“我看见了……红色，红色的丝线。它们无穷无尽密密麻麻，从世间我所见每一人的虚影伸出，一直向上，直到延伸至我看不见的虚空中。”
几个人费了老大功夫才把陷入某种恐惧中的扉间按下去后，又手忙脚乱给千手柱间找了身新衣服换上，才算能听缓过神的扉间介绍自己看见了什么，而随着讲述者的话音落下，褪色者扔出的照明石是时一一熄灭，冷不丁让人心头一突，生出些不太好的联想来。
“脐带。”曾在战场间隙目睹弟弟的意外早产的斑说，“这是什么意思，白毛的潜意识在幻想什么？”
他似乎对此有所理解，又没完全理解，一张嘴还是下意识贬低一下白毛出岔子。
泉奈在哥哥边上呲了一声，兄弟俩在笑话白毛上真是始终如一不忘初心。
“所以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吗？”褪色者抢在刺猬兄弟再次开口前问，说实话她也有点觉得扉间仿佛是吃了什么致幻蘑菇。
她当然也有灵视，但与后天获取的不同，她所拥有的血统是从出生就自带某种意义上的古神血脉。
这在该隐赫斯特从来不是个秘密，他们全国都是随女王自修梅鲁王朝迁出，而女王又在建国前从某处获取了真神之血。自那时起，这份血脉便伴随女王的统治被赐予每一位效忠于她的臣民，再随着生育流传至下一代。
该隐赫斯特直到褪色者被送离实际也只持续了不到百年，褪色者是第二代继承者，血脉相对较浓，所以天生灵视也较高。
毕竟灵视似乎在定义初期的含义，就是神灵所拥有的智慧。
不过此刻褪色者的灵视却看不到只获取了丁点的扉间所见，遑论其他人，这才是她怀疑扉间错吃致幻剂的原因。
柱间看上去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出言替兄弟辩解，显然也同样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其他人的反应让千手扉间稍稍涨红了脸，他坚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不，应该说他看见的确实是幻景，但绝非他的臆想。
而且刚听完他的话时这几个人不是看着还挺发憷的吗！
千手扉间恼怒，千手扉间不服，千手扉间本着研究者的严谨态度，伸手又抓了一把小头骨。
“等——”
千手扉间一把捏爆了手里的东西，眼一翻就仰过去了。
“你捏了个古神之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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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阶段性目标转变为等待强嗑三颗古神之智的千手扉间醒来后，褪色者抽空暗示宇智波泉奈到外面谈谈。
她站在半月临空的夜色下，手里抱着与星空交相闪烁的皮蛋，在听见后面轻缓的步伐声时指了指脚下铺好的一块破布。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褪色者从某件盔甲上卸下的披风上，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一同仰望向天空。
只是那时候的褪色者并没有意识到一位“盲人”如此行为意味着什么，就像她现在也不知道、并略有抗拒去知道宇智波泉奈的“真实”。
褪色者有着不低的灵视，只是她早已习惯去忽略这份洞察所获取的信息。
“卡琉多不是医生。”在令人放松的微风中泉奈主动开口，“他说过他连自己的病也没能治好，只是巧合地不再受病症影响了。”
褪色者停顿片刻后将皮蛋放在了肩上，她感受着皮蛋蹭在她侧脸上的冰凉触感，有种想要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褪色者总是很擅长与人拉近关系，她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他人的友谊与信任，靠得正是这份柔软的懦弱。
但泉奈并没有给她阻止自己的机会，扯出领子里的乌鸦猎人徽章后自顾自说了下去：“对于那时濒死且甘愿去死的我，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是给我展现了一种可能。
“在那份可能的未来里，我活了下去，虽然不完整，但所有人都很高兴。我很惊讶，在那个未来里连间接置我于死地的千手扉间也很高兴。
“那可真美啊，那个未来。你知道吗，虽然我哥看起来是那副厌恶世间万物的样子，但其实他和千手族长有着同样软弱的理想。而那个未来看上去，完全就是哥哥他所期望的样子。
“所以我选择了那个未来，于是我死去，又在梦中醒来了。”
黑发的青年面目温柔地看着天空，夜风中他的发丝在脸侧轻柔飞舞，他的兄弟在他们身后静静站立，夜空星光点点月色朦胧，正如他所言，这可真是一副美丽的景象。
——一个美丽的、属于他的，清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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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早就拥有洞视真相的条件，宇智波泉奈却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梦境一切皆为虚幻，那么对他而言虚幻中存在的虚幻又有什么特别呢。
褪色者不知道“卡琉多”是如何做到让泉奈以梦者的身份留在这个世界的，但她终于理解了为何这个有着极高天赋的年轻人执着地选择了异世的职业，强行抛弃了原有的一切去练习在本世界格格不入且毫无用处的技艺。
宇智波泉奈选择当一个猎人，这样他才能真正的、符合规则地使用“猎人梦境”这一媒介，让自己得以由此“活下去”。
“柱间说其实他也看见了点东西。”良久后斑在他们后面出声，然后什么都没有表示地走回了破旧祠堂。
屋里千手扉间仍然躺在地上昏迷着，只是有些五官出血，他的兄弟柱间一直蹲在边上随时为他擦干血迹。
柱间还是那副看上去有些忧愁的样子，听见其他人进来后给弟弟又擦了擦嘴角的血珠，满面愁苦地站了起来。
“其实我也看到了线。”他苦着脸说，一边又回头看了看弟弟，“但我没有看见色彩，一切都是灰黑的。
“啊对，我看见了一棵黑色的树。有无数黑线从树的枝丫上垂下，像是扎进了地面，又有些像是埋进了水中。”
褪色者抓到了关键字：“树？”
“树，黑色的那种大莴苣一样的树。”柱间伸手比划着，但褪色者觉得他在画菠萝。
其实有些奇怪，千手兄弟不约而同都见到了某种线形象征物，他们的视觉甚至可能是连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