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退路的夜！

青山朦胧，小雨淅淅沥沥，山里小道上有一行孤独的人。

青山顶上，秦无言神色带着几分疲惫，映着幽幽的火光，如同雕塑般屹立在此，眼睛向前，看着那无边如墨的黑夜。

这是大梁十八年的秋。

依靠山势各自站着的逃出来的义军，神情麻木，呆呆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那里漆黑一片，看不到出路。

他们都是百里逃亡筛选出来的精壮汉子，可这些汉子也都是面有菜色，衣衫破烂。

许多人甚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武器，更甚至还有人干脆就这么空着，他们神情呆滞，不知为什么而活着，满是茫然。

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杀气，本质上这些汉子还是那老实巴交只知道刨地种菜的农夫，即便是给了他们最锋利的武器，他们也不会使用，只要遇到了敌人，他们就会被吓得丢掉武器，狼狈逃窜，一直到敌人手累了腿乏了不再追了，他们才会停下，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

一想起来前几日被官军逼着跳入三川河中的几万义军，秦无言眼神便愈发的冷漠，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能有几人活着呢？

为何会有起义军，不就是因为天灾没有了活路吗？

看着这几百人，秦无言突然地笑了，笑得无比的平静。

在这夜里，就像是那领头而嗜血的狼王。

他们不想死啊！

他们想活下去啊！

大梁官家腐败，世家林立，官员不堪，整个中原已是乌烟瘴气，不堪入目，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起义不断。

想秦无言本是安分之人，只因为路上捡到了一条丝带便被残暴的官军将领认定为义军，要拉去砍了脑袋领赏，在被行刑之前，和其他的义军一道被乾州义军救下，出于报答，这才入了义军。

救命之恩，当无以为报。

救他之人，正是义军首领之一，张曼成。

他从一个杂兵开始，在三个多月的时间，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的战斗，从杂兵逐渐成为一个盾兵，再成为张曼成的亲卫，一直到现在的亲卫队长，手下有三百人之多。

只是不知为何。

之前一向团结的义军内乱于乾州，几位首领都不知生死状况，城中混乱不堪，内战不止，官兵三万，围攻乾州，城破而义军四散逃窜，一时间死伤无数，好不容易，他才带着些人逃了出来。

这凛冽的风，寒意逼人！

深秋腊月里，乾州城外的道路两旁，长草都除，凄冷如霜，黑夜的寒冷中，见不到行人，只有血色如霜，静静地淌着。

多少人的尸骨，便这么被丢弃在两旁，任由风雪拍打。

抿了抿唇，秦无言开口了。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

这夜是安静的，当秦无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人群里难免还有几分力气的，不屑地发出了“呵”的一声。

这种时候，秦无言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是有些让他们不满。

“诸位，想死吗？”

秦无言依旧笑着，说话愈发的狂。

若是之前还有些收敛，听到这话，脾气暴的怎么也忍不住了，直接跳了出来。

“谁会想死啊！”

一八尺大汉瓮声声的吼起来，不知是不是跑太久，嗓子坏了。

“对，我也不想死，我也想活下去！”

收起来所有笑容，秦无言神情一瞬间变化，变得有些疯狂。

“我还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睡最漂亮的妞儿，日...”

虽然说的兴起，可秦无言还是止住了，这下面的话要是说出来，气势就全没了。

“还有穿最华丽的绫罗绸缎，住他娘的最豪华的宫殿，家里的金银珠宝这辈子都花不完，这仓库里的粮食那也是几辈子吃不光！”

起义军们一听，都大笑了起来。

刚才那瓮声汉子更是咧开嘴笑道：“要是我，再娶十个八个小妾，这十天半个月才能轮得上一回！”

“哈哈哈哈！！！”

众人笑的更开心，可秦无言听到这话，嘴角却是带起一股莫名笑意来。

“但是...”

话锋一转，秦无言声音大了起来，压住了这些人的笑声。

“那些金银珠宝是那些天杀的世家的，你想要的十个八个小妾那也是人世家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吃不饱，穿不暖，晚上睡觉只能吹着冷风，抱着这冰冷的破石头睡觉！”

说话间，秦无言随手拿起一块石头，砸在了脚下，发出铿锵的响声。

“甚至他娘的我们还得时刻担心被人砍下脑袋来！”

“谁能告诉我，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就能过得如此滋润舒坦，我们就得如此的提心吊胆，他妈的，凭什么！”

脚下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这无边的沉默里，秦无言抽出马刀，厉声喝道：

“你们愿意一直过现在这种生活吗？”

“不愿意！”

那瓮声汉子第一个应。

“不愿意！”

“不愿意...”

众义军纷纷响应。

“那我们该怎么做！”

这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只有一个男人眼中闪出精光，盯着秦无言好一会儿，这才大声道：“去抢！”

火光下，秦无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森然。

随即回头，看向众人，振臂高呼：

“对，那就他娘的去抢！”

“去抢！”

这些起义军嗷嗷的嚎叫起来，再没有之前的死气沉沉。

至少他们现在不是那只懂得逆来顺受，面有菜色的农夫，

秦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