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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 “娘子,斛八子、芝八子、顺八子、愉八子在宫中求见。”畅畅道。 “来了?带到殿内,我稍后便去。” “喏。” 四人惴惴不安的坐在殿内,茶水更是一口都没敢碰。只听到有人慢慢悠悠的脚步声和珠翠撞击的清脆声响,才慌忙站了起来。 “妾给韦贵嫔娘娘请安,贵嫔娘子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黛隐说道。 几人落座,才望向上方的黛隐。她今日一身青色窄袖襦裙宫装,外罩藕色褙子,臂弯处垂着绯色披帛。头上簪着时令鲜花,并用蓝宝石珍珠发扣固定装饰,几只合和如意簪子斜飞出去,垂落的紫水晶微微晃动。 “几位妹妹是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来找本宫?”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斛八子忙道:“妾是特地来感谢贵嫔娘娘的。若不是娘娘,恐怕我们是得不到这天大的运气的。” 黛隐撑着脑袋道:“自古若是宫女奴婢侍奉天子,都是为御妻。有些人觉得,奴婢就是天生伺候人的命,可我觉得身为女人,又何来什么卑贱不卑贱的说法。既然已经成了有正经位分的宫妃,自然要学好规矩,善待他人,才能不辜负官家的一片美意。” 四人互相望了望,道:“贵嫔娘娘教诲的是,妾等必当严守宫规,善待他人,为贵嫔娘娘马首是瞻。” “怎么前脚还说着守规矩,后脚就说为我马首是瞻了?宫里头的主人是天子和皇后,可不是本宫。” “娘娘。”愉八子咬牙道:“馨嫔必定是不肯放过我们,她的性子锱铢必较,见娘娘饶了她的计划,娘娘金贵,便肯定要拿我们开刀!” “是啊娘娘。娘娘您有所不知,当日便是馨嫔叮嘱我们必定要在官家面前吸引注意,她还威胁我们,小心我们在宫外的家人!” “现在只有娘娘您能救救我们!请娘娘救我们一命吧!” 黛隐看着跪着的四人,出声道:“馨嫔此人佛口蛇心,若想让毒蛇露出芯子,必定要在公共的场合,这样才能让她抵赖不得。” 斛八子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黛隐一眼,却发现黛隐早就盯着自己。立刻又将头垂了下去。 “你们此次来,想必是为了晋封之后的宫殿住所一事而来。我既然当日于心不忍,自然现在也不会袖手旁观。回去学好规矩吧,切莫让人揪出把柄来。” 四人连忙道谢,又坐了一会,黛隐便请千千送客。 “斛八子。” 几人走之前,黛隐叫住了她。 “娘娘?” “若叫你住永春宫,如何?” “娘娘说笑。永春宫中早就住满娘子了。” “今日过后,可未必。” ...... 永春宫—— 永春宫中很少有如此肃穆的场景。燕令昭仪御下的嫔妃都是当年随她一同陪嫁的藤姬和侍女,眼下却分站做两排,连椅子都没有。众人战战兢兢,一声不吭,只得各自用眼神交流。 燕令昭仪一身黑色襦裙,上着樱桃红窄袖上襦披着一条桃红色披帛。端坐在宫殿主位之上,座位后头的屏风之上,用金线在白绸上绣着仙云野鹤、云中亭台、水中幻景。燕令氏的目光如炬,盯着殿内唯一跪在地上的妇人。 应该说是被扭送挟持的妇人。 “班姬。”燕令开口说道。 底下的女人抖了两抖,开口道:“昭仪有何事?需要叫人压着妾来见您?叫妾来不及梳妆,失了体面,官家若是怪罪,昭仪可要吃刮落了。” “体面?你么?” “在这里的所有人的体面,都是我给的。”燕令舒展身体,靠在椅子后。道:“现在的体面,靠着是我。以后的体面,靠的是令安。” 令安公主,皇六女,燕令昭仪所出。 “我自认为待人已经足够宽弘,宽宏到有些人已经忘了,甚至得寸进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些小花招。” “昭仪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被选为贡女之时,你便悄悄向燕佳氏献媚。只当我不知道么?” 众人皆是震惊,燕佳氏,乃是她们之间最深的秘密。 当年燕岭投于魏朝,掌权家族燕令氏选了自家所出的小姐作为贡女;碍于情面,也答应了上一任的统治者燕佳氏族的请求。燕令氏的女儿和燕佳氏的女儿,一同上路。 可过了没多久,魏朝便收到书信,燕佳氏由于体弱多病,又在行进途中遭遇了熊患,被熊掳掠,生死不知。 可她们、也只有她们知道,燕佳氏真正的死因是什么,究竟为何而死。甚至不能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根本原因便是坐上的这个女人,她笑着,将燕佳氏拖入深渊。甚至于她们,都没能置身事外。 “当年滕姬一事,我便从未同你计较。只因你出生我燕令门下,可若不是今日贵嫔多言,我竟不知道,你屋中服侍的人竟然已陆陆续续换了大半。班姬,你究竟要做什么?” “娘娘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异想天开?你拿官家压我,其实真正心里想的,是喜夫人吧。” “你早已投诚喜夫人,她如今如日中天。你是以为,借着她的势力,我便不敢对你下手,对么?” “而且她还需要你作为一颗钉子,去监视着我的动向?” 班才人沉默了一会,方才抬头,道:“喜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燕令见她表情阴狠,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她道:“可是你的性命,活还是死,都还在我手上。元氏,未免手伸得太长。我知道你善妒,从前是嫉妒滕姬代姬能够轻而易举得到官家的宠爱、后来又是妒忌她人年轻美貌。可是班姬,若是燕岭妃嫔都倒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唇寒齿亡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哼!等我坐上了主位,定会好好对待各位燕岭出生的姐妹!燕岭的主位妃嫔,可以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