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长明村里,华灯初上。 荷花在水流上轻轻碰撞,夹杂着村民们虔诚的窃窃私语,仿若一个静谧的神境。 楚日半的目光随着荷花飘了很远,她开始逐渐分不清,哪一朵才是属于她的心愿。 她眸光闪烁,跃过满池花海,落在对岸。 水流深处,一个男子静静立在岸边。 满池荷花从他面前散过,他的目光清浅,时而落在水上,时而落在对岸的少女身上。 灯火漫慢,楚日半眸里只映出他颀长的身形,和那一袭银灰色的丝绸锦袍。今日神荷节上,世人皆衣着艳丽如明火,独他站在黑暗中似明珠。 他身上不点一色,却仍耀眼的可怕,像一片洁白无暇的雪骤然落进温暖的春。 诡异却圣洁。 似是注意到少女的目光,那男子微微侧了些身子,向着对岸微微点头。 楚日半眸光落在他身上,却看不清他。 不知是不是灯火迷了眼,男子周身散着一股淡金色的光晕,朦朦胧胧,混着月色带了些迷幻。 这人,她好像见过。 楚日半脑中莫名闪过这个奇怪的念头。 她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楚日半面带痛色地按住太阳穴,冷汗直流。 这种感觉,她有过。 楚日半指尖紧紧捏住袖口。捉完半面蛇的下山路上,她也是如此一般地疼痛,有什么要叫嚣着从她的脑子里钻出来,她控制不住。 “日半,你还好吗?” 叶阳关切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楚日半却只是努力抬头望着对岸。 只要再见一次那个人……她总能想起什么的。 微风吹过层层花丛,也吹起她头上的流苏。 再抬头,花海对岸,空空如也。 那个男人不见了。 楚日半抬手抚过掉落的发丝,擦掉额头细细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 她有种异样的感觉。 似乎她头疼的越厉害,脑中的想法便越多,有一些东西在她身体里慢慢挣脱开来,漫无目的地游荡。 上次是,这次也是。 岸上灯火渐落,楚日半没看见的地方,她腕上的镯子诡异地闪过了一束光芒,转瞬即逝。 一旁等她许久也不说话的叶阳有些急了,他拉起楚日半的半躬的身子,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人太多挤着了?我也觉得头昏脑胀的,要不我们回去吧。” “嗯,好。”楚日半直起身子,目光却又飘向了对岸,那个人,她很在意。 她见过他。 却记不得在哪见过。 “你有看到对面刚才站了个人吗?”楚日半抬手指向对岸树荫的方向,“就在那里。” 叶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盯了片刻,摇头道,“没有,这荷花太多了,我还哪看得到对面啊。”他惋惜道,“我本来,盯着咱们那两朵盯得好好的,结果一个水浪过来,我就看不清了。哎,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说什么呢。当然有用了!”一旁的老板娘祈祷完毕,也加入了两人的对话,“话说回来,你们是修仙之人,日后是会成神的吧,若是成神了能看到我的愿望,记得多关照些。” 她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我叫上官诺。” 叶阳望着她小声道,“你这,算不算贿赂未来神明?若神听见了,这次的愿望怕也不准了。” 上官诺晦气地连呸三声。 这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吉利。 “咳,我们回去吧。” 叶阳率先带路返程,结果走到一半认不清路,还是上官诺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穿梭在村庄里。 今夜的长明村里,处处皆是灯火,家家户户大打开门窗,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欢快的氛围传遍整个村子,仿佛之前狐灵带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楚日半和叶阳一路没说话。 只有上官诺说出了村民内心所想,“人已经走了,再难过也无济于事了。还不如认真寄希望于神明降福未来的日子,总能好过些。” 她带着两人穿过村头,一路绕过人群匆匆忙忙走过。 路过一片荒凉的后院时,楚日半和叶阳随着她踏过一地没烧尽的纸钱,向着前方灯火阑珊处走去。 院里,传来低低的哭声。 未尽的火堆映着若有似无的灯火,滑稽又可怕。 上官诺拉着两人快快走过,直到完全听不到那哭声时,才叹气道,“这便是狐灵害的李家。李家老爷去了,他们家的女眷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我看到李家大小姐肿着双眼去放了莲花,原以为她会好些,不成想……哎……”上官诺垂着眉眼,眸子里是话化不尽的愁,“只希望神明是真的能听到大家的愿望吧。这些年,这是唯一的指望了。” 没人再说话。 人潮灯火散去,偌大的长明村如沉睡般安静。 三人踏着吵闹的余温回到客栈,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这一场悼念的纸钱混着神明祝祷的烟火落在了楚日半的心里。 她是修真之人,可以不信神明的力量。 但于凡人而言,这样一年一度的祈福,便是内心最为虔诚神圣的存在,是他们生活下去的人生支柱。 她生平第一次对成神多了些不一样的期盼。 无关权势,只是不忍苍生如此无助。 客栈里,上官诺上楼取出八门宗的包裹递给他们。 八门宗众人被救出来后就直接回了萧然宗,一堆行李还留在这里。他们人数众多,行李自然也多,楚日半和叶阳两人一手拿了好些,还是十分吃力。 “我去换个衣服吧。” 楚日半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