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
老伯迈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
自他女儿消失后,他屡次寻找而不得,本该习惯失望的感觉了。
他回头看看落在原地的少女。
可她,真的太像欣茹了。身形、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女的气质些多了些清冷和疏离。
欣茹在时,总是笑意吟吟地缠着他说东说西,像一个快活的小动物,想把世界上最好的珍宝都给他分享。
而现在,他已经很久没听过那样单纯的笑声了。
人群散去,楚日半还呆在原地,她头疼的厉害。
叶阳上前关心道,“日半,你还好吧。是头疼吗?要不要我喊雪玥师姐来给你几张治愈咒?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
哪怕是在槐树下,半面蛇群里时,楚日半看起来也没这么苍白无助过。
她看起来很不好。
楚日半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失态。
她的额头因为疼痛已经渗出了细微的汗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她抓不住,也停不下来。
“你怎么了?”
易寒穿过人群而来,走到疼痛的少女身边,眉头紧皱。
楚日半的脸色非常不好。
她大口喘着气,面色灰的像个濒死的人。
她体内灵力乱的可怕,连易寒给她的赤色发带都不安地动了起来,想要逃离。
易寒捏出一张治愈咒落在她身上,手掌却抚上她的额头。
他眉头紧皱,少女体内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在扩散,不过不是向外,而是向里。
这股力量在她体内强行压制着什么,完全不管宿主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
那力量动的越狠,楚日半的脸色就越难看。
如此境遇下,治愈咒落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作用。
易寒冷声问着叶阳,“方才发生了什么?”
叶阳担忧地厉害,如实回答道,“方才有个老伯,过来说日半长得很像他走失的女儿,但是他看了看胎记又说不是,就走了。他走后,日半便开始头疼,慢慢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本来说去前面叫着雪玥师姐来看看,她也不让。阁主,现在怎么办啊……”
易寒突然懂了些什么,垂眸看了眼楚日半的镯子。
镯子幽黑如夜,没有半分异常。
他之前怀疑这镯子里有某种法印,封住了楚日半的灵力和魔力,达到奇妙的平衡。
如今看来,怕是还有记忆上的封印。
“你去前面找雪玥吧,这里交给我。”
易寒对叶阳嘱咐着,手里却悄然捏出了一个新的符咒。
如今他只能想到这一个方法。
以毒攻毒。
易寒把记忆消失符咒贴在少女身上。
符咒没入少女的身体,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久前,他也用过这张符咒,在他想吸取少女灵魂的那一夜。
如今,只能寄希望这张符咒能按住那股莫名的力量,别再向外扩散。
楚日半的脸色慢慢好了很多。
易寒抬手探了探,她体内的灵力开始慢慢安静,虽还有一丝动荡,但比起之前已好了许多。
他终于放下心来坐在地上望着天。
半面蛇被消灭了,这山上瘴气也自然消散了,显露出本来的样子。
人群早已散去,这偌大的山上,只剩他们两人。
青衣少年略有些懒怠地靠着树,微微偏头看着身旁的楚日半。
少女的发丝被高高束起,唯留几缕碎发紧紧贴在额上。她平日里冷淡如泉的眸子紧闭着,倒少了几分客气的疏离。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叶晚嘉。
从前她在丞相府里做大小姐的时候总是满头珠翠,锦衣华服。
但每每跑出来见自己的时候却会撤下所有珠饰,素雅的多。
他也喜欢她那种飒爽的样子。
像一阵自由的风,可以永远不被约束。
“你为什么在这里?”
耳边突然传来少女疑惑的声音。
楚日半有点懵。
她从剧烈疼痛中挣扎出来,意识清醒的一刹那,却发现视野中,只剩易寒一个人。
易寒默默看着她,没说话。
他又不是叶阳,很难说出“我是来救你的”这样的话。
哪怕事实真是如此。
见她没回答,楚日半又追问道,“他们人呢?”
雪玥师姐、叶阳还有救下的村民,转瞬间都没了影子。
附近空荡荡的,安静的吓人。
易寒开口,只回了两个字,“走了。”
死一般的寂静尴尬里,楚日半突然有点开始怀念叶阳。
几秒后,她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个,雪玥师姐走了,我怎么回去?”
她不会御剑,来的时候是蹭着雪玥的剑。
如今雪玥走了,叶阳也走了。
她能仰仗的,貌似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易寒抬手召出长剑,一脚踏在上面,朝她伸手道,“上来。”
少年衣袂飘飘,落日照在他清秀的侧脸上,有些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冷也是真的冷。
那双眸子仿佛在寒冬的河水里浸过很多岁月,怎么看都淬着一股子冷漠。
楚日半小心道,“你不会半路把我扔下去吧?”
易寒勾了勾嘴角,低声道,“会。但是,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一把拉住楚日半踏上剑身。
长剑御风而起,楚日半手指紧紧扣住易寒的肩膀才勉强稳住身形。
疾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看不清路,唯一能仰仗的便是身前的少年。
可那长剑在他的操控下忽上忽下的,颠得要命。
他是故意的。
楚日半心里默默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毕竟现在命都在他手上。
她偷偷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算是小小的报复。
又一阵颠簸过后。
易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