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才王七七
“悬医阁无论是诊金还是药材费用都远远低于济世坊,更不用说大疫大灾之年都会派遣大夫去问诊了,敢问先生是从何处得出我们敛财的结论呢。” 林七言浅笑。 “先生遵古,我们开拓,是对是错,本就没有个绝对,但眼下您咄咄逼人,是因为在害怕我们打破你们的认知,改变你们的地位吗?” 张之中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的更厉害。 “滑天下之大稽!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便敢在这口出狂言,如此对待长辈,悬医阁的品行可见一斑!” 旁边的宋景钰眼中情绪沉了下来,但林七言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偏头看去,却见那双凤眸笑意盈盈地对他眨了眨。 “是不是口出狂言先生大可亲眼看看。” 话落,她过去床榻边将老夫人的裤脚微微卷上去了些。 露出来的小腿水肿得厉害,隐约泛着青黑。 可依靠在床头的妇人依旧端庄温柔,眉眼慈祥。 她浅笑着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瞧着一向沉闷古板的人此时却眼眸发亮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她心中了然,垂眸看向林七言,温温柔柔地说道:“辛苦姑娘了。” “没事。”林七言弯着眉眼说道:“待会可能会有些疼,夫人若是受不住了可及时告知。” 站在后边的张之中闻言后冷哼一声,“我倒要瞧瞧这狂妄之徒有什么真本事!” 林七言心中翻了个白眼,把这小老头的话直接当成了耳旁风。 她从周庆手中接过银针,用明火细细炙烤后寻着穴位刺了下去。 宋夫人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喊痛,倒闲适地和林七言聊了起来。 “不知姑娘芳名如何呀?” “王七七。”她随口应了个名字。 出口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似乎很久以前便用过这个化名。 好像是因为捡了一个小尾巴才起的这个名字……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宋夫人温柔的声音拉回了林七言的思绪。 而后下一秒,她又听到她问:“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娘!”宋景钰有些羞恼,但心头却跳得快了些。 林七言也愣了一下,心中因为附悲的存在,第一时间便想起了祁竹溪。 随之而来的甜蜜让她眼皮一跳,很快的回了一句:“尚未。” 宋夫人听到这话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儿子,似是在说—— 儿呀,为娘已经帮你到这儿了,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呀。 宋景钰下意识的掐着指腹,微微错开了宋夫人的目光,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你是说,莫息被劫狱了?”上座的祁竹溪微微压着眼睫,语气淡漠得找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下首跪地请罪的刑部尚书却听的狠狠一抖,身子伏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作为当年通敌叛国导致八王叛乱的主导者,莫息背后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祁竹溪为了揪出那个人,才把莫息给留到了现在。 可如今那人却在自己手中丢了,这简直是掉脑袋都补不了的大罪。 祁竹溪抬眸瞥了一眼头都快缩进地里面的刑部尚书,心中有了思量。 厉王府被灭门果然只是为了干扰视线,背后那人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莫息吧。 不过,厉王府是他这几年以来最大的动作了,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思绪还未深入下去,祁竹溪却忽然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 心脏像是被泡在蜜里面一样,甜得他嘴角压都压不住。 他浑身一僵,而后陡然意识到—— 她在想他? 他的爱人在想他! 祁竹溪呼吸一窒,突如其来的兴奋刺激着他的认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拥吻自己的爱人。 边上的长安正严正以待他们王爷的大发雷霆呢,却不妨一阵寂静。 他状着胆子用余光瞥了一眼,却见向来清冷如霜的男人此时竟然正浅浅勾着唇角,幸福甜蜜的简直浑身冒泡。 长安被吓地猛地回头。 他们王爷这一久到底中什么邪了?! 待附悲的影响稍稍减退了一些后,祁竹溪的理智才得以回归几分。 回想到刚刚自己无法自控的模样,他心中恼怒不已,死死绷着下颌,声音冷到极致。 “那夜的刺客如何了?” 长安一个激灵,立马垂首恭敬回道:“今夜便可收网。” 祁竹溪听闻这话后,眸中的情绪幽深了下去。 —— 林七言受到的影响也不小,不过时间短暂,缓了一会儿后那感觉也就消了下去。 此时该扎的穴位都已经差不多了,她又从布袋中抽出一把细长小巧的刀刃,在银针中心动作麻利地划了个十字。 随后她用布条严实地挡住了宋夫人的视线。 毕竟蛊虫入体这件事还是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的。 就如她身边的张之中,忍了又忍,最后憋得脸色通红后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林七言才不管他,从蛊盅里掏出一只漂亮剔透的小甲虫,让它从伤口处钻了进去。 旁边的人看得倒吸一口冷气,毛骨悚然地搓了搓手臂。 偏偏宋夫人什么表情都没有,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林七言接着在另一边小腿上划了一个十字口,不消一会儿,众人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只见先前还晶莹剔透的小虫子从那里爬了出来,浑身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张之中也看得震惊,随后却又小声嗤道:“旁门左道罢了。” 林七言像是听不到般,重复了几次,直到爬出来的小甲虫没有任何颜色才停手。 利索地将伤口包扎好后,她拿开宋夫人眼上的布条,轻声道:“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宋夫人面上都轻松了许多,像是忽然卸下数十斤重担一样。 她眸光微亮,长呼了一口气,温柔地回道:“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一边提着心的宋景钰也终于微微松了口气,看着林七言的目光又柔了些。 直起腰身的林七言接过周庆递过来的帕子,转头好笑地看着张之中。 “要来看看吗?” 后者脸色很臭,却还是不信邪,三两步跨过去又重新把了一番脉。 表情从一脸不屑到深深怀疑,最后瞪大眼睛细细查看后像是见鬼一样看着林七言。 那些淤积的瘴气本已经入血附骨了,可如今却干干净净得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张之中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干涩地问了一句:“你……师承何方?” 林七言微微扬起下颌,骄矜一笑。 “不才王七七,师承药王谷谷主容隐,悬医阁阁主,在先生面前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