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郁荷见他说完后又想闭眼，赶忙伸手去撑他的眼帘，“那你别睡了，快起来啊。”
顾敬被她这一举动逗笑，侧脸躲开她的手故意皱着眉，“可我头疼得紧，起不来。”
话虽然是玩笑话，但他的声音听着实在无力沙哑，听到郁荷耳里就成了真话。
她往前弯腰再次去扯他的眼，带着些哭腔说：“那你不许再睡，只能躺着。”
顾敬见她眼圈泛红，这才赶忙坐直起来，安慰道：“别当真，我说玩笑话逗你呢。”
“哼......”郁荷瞪他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他急忙伸手去拉她，直接将她拽进怀中，急声哄道：“我知错了，别生气好么？”
郁荷不说话，只是抬眸冷眼定定地盯着他。
刚才她怎么唤他都不醒，让她紧张担忧到了极点，情绪几乎崩溃，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他竟还有心思与她开玩笑，让她不禁觉得自己的反应未免可笑夸张。
她想快速平静下来，可惜刚才的情绪实在太过激烈，让她心有余悸，一时间难以收整。
她不想让顾敬也看她的笑话，想出屋去独自平复心境，但在听见他认错后她明眸中打转许久的泪珠终究还是盈不住滴落出来。
她索性埋头在他怀中，哽咽道：“你沉睡了好几个时辰，我叫你许久你都不醒，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从前她明明委屈却强忍着的模样都让顾敬受不住，如今梨花带雨更是让他心疼懊悔不已。
他急忙用手背去擦拭她的眼泪，解释道：“我不知自己竟睡了这么久，这才跟你开玩笑的，都是我的错，以后绝不敢再这么做了。”
郁荷情绪稳定了些，又觉得刚才自己摇晃他这么久，也许真将他摇得头疼了，便问道：“那你说实话，现在哪里还不舒服？”
顾敬这会子的确头疼，可他哪还敢说，只是指了指脸上被她掐过的地方，鼓着脸作委屈状，“这里。”
他带着些告状意味的语气逗笑了郁荷，又不轻不重地掐他一把，轻啐一声，“活该。”
见她展露笑颜，顾敬才放心下来，又打趣道：“我命硬得很，就算万箭穿心也不会有事的，以后如果再遇见这种状况，你就学你师兄用针扎，多扎几针我就醒了。”
郁荷听完后却蹙起眉头，手握成拳轻敲了敲他心口处，“以后不许再说万箭穿心这种话。”
她从他怀里出来，去将屋内剩余的灯盏全部点燃，让屋内灯火通明后又倒杯水递给他，“已快子时了，我还得回家去，大人别再睡了好么？”
顾敬将水喝完清清嗓子后才感觉呼吸顺畅许多，笑道：“好，我送你回去。”
郁荷接过杯盏放回桌上后就往外走，想去院中凉亭端熬好的粥。
还未走到门口就见无影在门外来回踱步，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她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今日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这会才来？”
无影往她身后瞥一眼，行礼后解释道：“属下白日时一直在这附近等着，后来大人吃完药要睡眠，吩咐属下先回去处理公务。”
“属下办完事见大人还未回去，听小厮说他还在此处，这才赶来接他。”
他见屋里顾敬还没跟着出来，又反问郁荷，“姑娘，大人还没醒吗？”
“刚醒。”郁荷继续往外走，见他想进屋去便阻止道：“你先跟我来，我有事麻烦你。”
她带着他走到院门口后小声说：“你现在去找我师兄，让他把接下来几日大人要吃的药给你，跟他问清楚每日服药的份量、时辰。”
“从明日开始你得按时按量催促大人喝完，一次、一滴也不能少，知道吗？”
无影点点头，旋即又露出为难之色，“大人不喝怎么办？属下可不敢逼他。”
郁荷思索一会，说：“那你只管按时端药给他，他不喝一次你就记一次，然后告诉我就行。”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无影再次点头答应，快步离开去找柳元尚拿药。
等他走远后郁荷也转身返回凉亭，将粥盛在碗内端着往屋中走。
此刻顾敬也正从卧房出来，远远看见她手上端着碗，下意识以为是药，赶紧抬手轻拍心口处，疑问道：“我怎么觉着胃很不舒服，莫非是因为晚间药喝太多的缘故？”
郁荷看他表情便知道他是装的，她将碗放到桌上，走到他面前拽着他衣袖往桌前走，笑说：“这种情况需要以毒攻毒，再喝一碗就好了。”
顾敬不情不愿地走到桌前，见碗里是粥才舒展愁眉笑逐颜开，赶快坐下舀起粥喝了一口，夸赞道：“很好喝。”
郁荷双手托腮杵在桌上笑看着他，等他喝完后说道：“希望以后你每天喝药时也这么觉得。”
这话让顾敬笑容凝固，目光变得幽怨，“每天？三天喝一次行不行？”
严格说起来他倒也不是怕药苦，只是从幼时至今药喝得太多，让他在无形之中对药已经产生极深的厌恶感，甚至连闻见药味都觉得是一种精神折磨。
如果要他天天喝药，还是奇苦无比的，他倒真宁愿少活几年，免得遭这份罪。
然而在郁荷看来，生病就得吃药，无论多苦，闭着眼睛喝完就是了，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因此很不理解在她看来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敬，居然会怕喝药。
她觉得既然他如此抗拒喝药，那么苦口婆心相劝是不行的，倒不如选个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她渐渐收敛笑容，满眼失望地看着他，“我要回家去了，指挥使请自便。”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听见她叫指挥使，顾敬顿时心慌，急忙上前去拦她，“我喝，以后我天天喝。”
郁荷只当没听见，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顾敬再次想拦住她，却被她用力往旁边推了一把，他只好快步跟上她，边走边说：“你听我解释，我......”
“我不听。”话才说一半就被郁荷打断，脚底生风般越走越快，直走到宅院大门口处才停下说道：“药我已经嘱咐无影拿回去了，你喝不喝都没事，反正也没人敢管你。”
她看了眼停在门口的马车，又说：“我要回家去了，你送不送？”
“送，送。”顾敬迭声答应，赶快走到马车前率先上去，然后掀开车帘等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