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章 亡羊补牢

从小榆树山宋家沟风尘仆仆奔回文城的特务机关长小岛正雄，进城后直接赶往了萩原旅团司令部。　　屏退了身边所有不相干的人等，萩原少将只留下参谋长河边大佐，共同听取小岛机关长的紧急汇报。　　而小岛正雄带回来的现场情况及其分析结论，几乎让两名一身戎装的日军指挥官情绪濒临崩溃：　　——袭击小榆树山宋家沟的不明武装规模不大，但完全可确定出自中国军的正规部队，一名遗尸者带有明显的职业军人特征，袭击者使用武器有德国造冲锋枪和日式手雷；　　——该型号德国造冲锋枪及日式手雷，曾经出现在前一阶段文城火车站袭击事件当中；两起袭击事件，均有袭击人员负伤后采用手雷自杀方式结束生命之行为，由此可判断为接受过相关训练的同一组织人员；　　——基本研判先后两次袭击的参与者，都具有蒋介石国民政府军委会蓝衣社的背景；鉴于此前蓝衣社突然出现并活跃于文城一带，可判断其负有特殊专门的任务目的，不排除“风计划”已部分泄露、遭致其觅踪追查的可能性。而今夜他们突入小榆树山的地点，已经与宋家沟慰安妇密营相距一公里不到，彰显密营面临暴露的巨大风险！　　可以说，萩原旅团长与小岛机关长在前一阶段所产生的诸多担心和疑虑，通过今晚这场针对小榆树山的突然袭击，都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证实！　　“确定只有这一处地点遭到袭击了吗？”河边参谋长面色凝重地追问道。　　小岛正雄点点头。这其实也是他刚才还在小榆树山内的时候、反复要求守备部队搜检核实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今晚的这场小规模冲突中，宋家沟慰安妇密营尚能安然无恙，没有遭到任何袭扰。　　“为什么竟然不立即组织追击？！”头痛欲裂的萩原少将，用双拳锤击着自己的桌子，恶狠狠地吼道：“中国人能够翻墙进来，我们的士兵为什么就不能翻墙追出去？仅仅因为天黑的缘故吗？！”　　小岛正雄没有吭声——驻军平日里并不受特务机关的节制，旅团长的这一质疑，应该去问守备小榆树山的步兵副联队长以及大队长、或者是此刻屋子里的旅团参谋长才更合适。　　“呃……将军，要我马上给麻生中佐、相川少佐部署一下吗？”果然，河边参谋长不无尴尬地回应了一句。　　“现在部署追击还有狗屁的作用？袭击者早就跑没影了！”萩原晃的愤怒近乎不能自持，面前的桌子被他擂得山响。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少顷，还是小岛正雄先开了腔，他建议小榆树山内的守备部队今夜暂时采取守势，严防确保不再有偷袭者闯入；待明天天明后、能见度条件好起来，再派部队从袭击者翻越的地方出去搜寻查看，看能否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渐渐冷静下来的旅团长少将，喘够了喉咙里的粗气，双眼转为盯着特务机关长，一字一句地问：“说实话，慰安妇密营的内幕，有没有可能已经泄露？今天窜进封锁区的中国军小股武装，是无意中的误打误撞、还是有意针对着宋家沟密营而去的？”　　站在屋子当中的小岛正雄一脸难色，犹豫了半天才谨慎地答道：“这两种可能恐怕都存在，也许他们就是普通的中国军侦察兵，想跳进封锁区内探探虚实；但也不排除是敌人得到了宋家沟密营的什么风声，派人进来有针对性地搜寻内情。”　　尽管对特务机关长模棱两可的回答极不满意，旅团长少将还是硬生生将又要爆发的怒气克制了回去；随即，他从桌子后面转出来，径直走到了一处小沙盘面前——那是旅团司令部的参谋们专门制作的小榆树山的地形沙盘——河边参谋长与小岛机关长见状，急忙亦步亦趋地跟到了近前。　　眼睁睁地瞪着小沙盘许久，萩原晃才指点着以宋家沟为核心的军事封锁区，痛心疾首地说道：“部队在这一带收得太窄了，简直像一只缩头缩脚的乌龟！没有任何战略支撑和缓冲外延可言。所以封锁区外面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外围窥视、并随时闯入！”　　停顿了一下，他的大手掌又指向了军事封锁区以北的小榆树山的广袤区域：“这么大的一片山地，可以藏住多少支那军？幸亏今晚他们只派出了小股部队，如果是集中了大队人马、找准几个突破口同时发动攻击，此刻的小榆树山还会在我们的手中吗？！”　　河边参谋长打量着萩原晃用手比划出来的地域——军事封锁区以北的小榆树山——必须承认那里是己方防御的空白，但在旅团的西条联队归建之前，自己手头上只有一个大冢联队，根本不可能有余力去控制整座小榆树山啊。　　“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在小榆树山的军事封锁区以北，今后再部署一部分兵力？”小岛正雄心怀鬼胎地瞥着余怒未消的萩原晃，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　　他当然希望旅团长少将会如此部署！身为文城地区负责“风计划”实施的直接领导者，小岛正雄除了关心秘密抓捕慰安妇的数量，更担忧这个绝密计划外泄的风险——如果旅团长能派军队将慰安妇密营所处军事封锁区的外围地带，也派兵控制起来，安全系数无疑会大大增加。至于由此造成的本地守备部队进一步的捉襟见肘，就不是他这个特务机关长操心的事情了。　　不料，萩原晃的思路突然跳跃起来，他猛抬头将目光从小榆树山的沙盘上扫射到两名部下的脸上：“如果今晚的闯入者是来自附近的中国军，你们分析会是哪一支部队的？八路军、还是中央军391团？”　　这个犀利的提问，顿时让河边大佐和小岛正雄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少顷，还是屡次派出手下便衣到中国军防区侦察的特务机关长先给出了答案，他认为袭击者来自大榆树山中央军391团的可能性更大，理由为：关门山脚下的八路军徐旅支队如果派人袭扰，会从更靠近他们的小榆树山南麓潜入；而今晚的闯入者系从军事封锁区以北方向翻墙的，那个方向，显然更接近大榆树山中央军391团的防区。　　小岛正雄话音刚落，一旁的河边参谋长就表态同意，同时立即举出了另一重要理由：闯入者使用的德制MP28冲锋枪，属于中央军391团批量装备的武器——此前大冢联队在与391团数次交锋中，曾经屡屡发现该部队使用这种自动火器。　　旅团长少将在今晚终于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继续打量着两名作出了令人信服回答的部下，一直绷紧的身体也略微松弛下来：“很好！不过，你们考虑过没有？如果今晚窜入军事封锁区的小股武装，确定来自中央军391团，那么此刻他们在干什么？是躲藏在小榆树山北部山地里继续相机而动、还是连夜准备开溜、返回大榆树山？”　　河边参谋长不禁眼前一亮，当即脱口嚷道：“将军，我这就急电大冢康介，命令他们立即从丰店县城出动兵力，封锁小榆树山东麓，切断这股中国军小部队的退路！”　　小岛正雄也兴奋起来：既然袭击发生时、守备部队未能及时跳出军事封锁区去追赶，那么现在马上调动远端的丰店守备部队对其实施拦阻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