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灰头土脸
他来了，他来了，他穿着白大褂，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了！ 内检医生来了，男的！男的！啊！！！！ 也许我们在医生眼里没有性别之分，往病床上一躺就是一堆肉。但是医生在我们眼里有性别之分啊！我努力告诉自己，“我是一堆肉，我是一堆肉，我是一堆肉…”既然我们大家都是一堆肉为什么还要用帘子隔开来？ 哇…为什么还是很想哭得很大声？ “医生，你轻点。”我弱弱的祈求，怕疼的人毫无尊严可言。 “哦。”很“平静”的声音。 可是… 还是很疼啊！我内心那点点因为内检医生是个男医生的别扭劲很快被疼痛驱的一丝不剩，我不是一堆肉，做检查的医生才是一堆肉吧！啊咧，毁灭吧！谁也别尴尬谁了。 “已经开了两指，可以打无痛了，叫护工推走吧！”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快三点了，也就是说，从早上七点到现在，我生生被阵痛折磨了八个小时，就算是社畜，八个小时也该下班了，但是，我这边还没有结束，真的是惨无人道，还好的是，终于可以打无痛了！这算是男妇产科医生带来的福音吗？ 无痛，绝对是我惨淡的上半天的唯一的一缕光，没有之一。 我依旧像是一根木头一样躺在那狭窄的小床上，由着护工阿姨推着我七拐八拐，我有时候在想，孕妇既然不方便移动，为什么还要推着孕妇到处走，直接在一个房间完成打催产素，打无痛，生产，甚至剖腹，不可以吗？ 这么看来可能是人力成本低于了房间成本，果真打工人买不起房，连病房也买不起。等我胡思乱想结束，我被护工推到了一个很大的诊室，比待产室要冷好多。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时候一个包裹的十分严实的女医生，举着一根很粗的针，“右侧卧，漏出后背。” 我依言照做，我深刻的觉得在能决定自己快不快乐的医生面前还是要乖顺一点，她早一刻给你打上无痛，你就早快乐一刻钟，别跟自己过不去！在艰难的环境里要学会让自己舒服的活着。 “努力用自己双手去够自己的双脚，把自己的脊柱往外顶。” 我努力了，但是没做到，是真的做不到！ “别怕挤到小孩，没事的挤不到他的。” 不是，我没怕挤到他，我知道他有羊水保护，我是真的做不到，先不说是不是有个大肚子顶在前面干扰我的活动，就算没有这个大肚子，就我这一身“傲骨”也完不成弯腰用手去抓脚的操作。牙硬不硬不知道，但是我浑身的骨头是真的硬，僵硬，没办法按照麻醉医生的要求，把自己团成一只煮熟的大虾的模样。 “你这样不行的，我摸不到你的脊柱，找不准位置，针扎不上的。这样很危险的！”麻醉医生有点儿急躁，我也急躁，努力又挪了几下，似乎对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我原来是什么样子，努力之后还是什么样子。真的，在天赋面前，努力一文不值，还显得有些心酸。 “我试试吧。” 好在医生决定放过我了，决定通过他的努力来弥补我的不足，感谢医生，您是天使！ 网传，打无痛的过程比较疼，但是因为我的所有关注点一直在医生是不是可以顺利摸到我的脊柱关节，还要忍过一波又一波的阵痛，也有可能是医生的技术真的高超，反正没等我感觉到疼痛，打麻醉的过程就结束了，除了感觉真的好冷，真的，麻醉室让我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整个人忍不住瑟缩着，我好多年没有感觉过这么冷了。 护工很快又把我推回了我那间狭窄的小小待产室。打上麻醉之后，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松懈掉了，根本感觉不到阵痛的疼痛感，待产室依然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但是我再也没有觉得像一开始的那种恐惧感，我甚至昏昏沉沉的想要睡一觉。我挺佩服自己在打着麻醉的时候还能头脑清醒的回复我先生和我妈的电话。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进产室，手机也没多少电了，我能做的事情只能是吸着氧气积蓄力量，于是我就顺从着内心深处的最本能的意愿，沉沉的睡过去了。无痛，拯救我狗命啊！ 我以为我睡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直到一群医生又来了啦，又要内检了！我下意识的要瑟缩。但是，好像好像没什么必要，因为真的不疼哎！我有无痛，我还怕啥！来几个医生，请挨个给我做内检！顺利做了内检之后，又有了个比较好的消息，“已经开了七指了，可以进产房了。”而时间已经五点多了，我感觉待产室的灯光都有点灰暗了。可以进产房，意味着我的整个生产进程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我从两指到七指，完全没有使用催产素，用了不到三个小时，而从0到两指用了七八个小时，对于这个结果，我也不知道，我产前每天走了几万步是不是有用，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劝其他孕妇多运动，但是尽管时间很长，总归没像上一个姐姐那样搞了一天一夜还没打上无痛，我得庆幸。当然和那个淡定的牛人姐姐没法比。人家那种云淡风轻的劲儿，我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 “我把你的东西都放在你的窗边的篮子里面了，没有东西落下，进了产室记得听医生的话，加油，顺顺利利的。”护工阿姨趴在我的头边，细细的交代，真的，因为家属都不在身边，连护工阿姨的叮嘱，我都觉得十分感动，可能真的是自己年龄大了，泪窝子太浅了，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嗯。” “顺顺利利的。” 我方才给自己打气，但是面对一个新的完全未知的流程，我的恐惧真的是又冒了出来，而且无处宣泄。 等我在产房外见到我的先生，我努力想要笑一下，告诉他我还好，但是，我真的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