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鹤给奶奶买羽绒服啦

说实在的，自从雪鹤父母去世，他们三人实际上已经是相互之间在世上最亲的人了。张瞬芳每年一次的定时回归，于李雪鹤和黎敬斋而言，就像远行的亲人旅行归来，她所携带的具有北方风味的特产，于他们而言就像是看到了新的世界，新奇而温暖，熨帖着两人稍感孤苦的心。

李雪鹤臭美够了，喊了一声，“奶奶，我给你买衣服了”，转身跑到楼上房间里面，拉出个大包裹，登登登跑下楼，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到张瞬芳怀里，一边塞一边喊，“你穿，可暖和了，奶奶，快穿上”。

张瞬芳一面应了，一面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面包服，看着比以前见着的要薄，面料带点暗光摸着挺支楞的倒是没见过这种料子，把衣服展开来，还挺长，估计要到小腿那了，在李雪鹤的催促下她只得换上这新衣服，还别说，又轻又暖又修身，哪里是别人说的大包子样儿，她感觉比棉袄要好穿。

“这衣裳你买的？”她故意逗李雪鹤，小丫头手上可没钱，压岁钱也撑不到这个时候。

“是啊，我找舅师公赊的，以后等我长大赚钱了要还他的，所以等于是我的钱买的啦”。

舅师公这个说的是顾明远，因着雪鹤听说他是舅公的老师，就给取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自从当年找老师给雪鹤收惊后，每年逢端午、中秋、春节黎敬斋总会带雪鹤上门拜访，算是感谢人家的帮助，也是想着给雪鹤多攒点人缘靠山。

去年春节去拜年的时候见着师娘穿这么件衣服，说是某个学生专门从米国寄回来孝敬的，比国内的面包服强百倍不止，看着比面包服薄，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东北也是中用的，比穿棉衣轻快，干活方便很多。李雪鹤平日被黎敬斋教育得很是懂礼貌，那天听见师婆这么说了，愣是厚着脸皮找老人家讨个人情，问能不能帮着买这么一件给她奶奶，还豪言壮语无论多贵她都买。

顾明远看她霸气外露的样子觉得可爱，就逗她，“你还没上班哪里来的钱买啊？这件衣服没个一千块可买不来啊”。

看李雪鹤偷偷瞟黎敬斋又堵了她的后路，“你舅公的钱可不是你的，你自己刚才说是你要买给你奶奶的，自然要用自己的钱的。”

“那我给你打工吧，舅师公，工资就用来买衣服”。

那个时候正好是90年代初，打工热潮出现了，所以这个词在小孩群体中也是个流行用语，至于什么童工啊，法律啊，她统统不懂的，只以为打工就有钱了。

这童言稚语把一屋人都逗笑了，顾明远笑够了很正经的说，“你现在太小了，还没办法打工，国家不允许儿童打工，所以你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那我找你借钱行不行，舅师公，将来我长大了还给你”，怕人不同意，还很老成的加了一句，“算利息的”。

这一句出来又把人给逗笑了，她还知道借钱要算利息，这也不知道和学校里面谁学的，挺好，没学成书呆子。

顾明远装着考虑了一会，便同意了，还像模像样的写了借条，不过他的还款项不是写的现金，而是要求李雪鹤每年的暑假来书院打工学习2个月，一直到18岁为止。一听不要还钱只要打暑期工，李雪鹤自然欢天喜地的签字画押了。

只有黎敬斋暗地里摇了摇头，这丫头还不知道跟着老师学习2个月会有多苦，比真打工要苦多了，真正的三更起，像现在这样睡懒觉赖床到早上八九点你想都不要想，鸡叫第一声就得起床，一个字能练到地老天荒，一本古籍能背的你只想哭，写错一个字儿背错一个字儿，等着上下山的跑圈吧，真正的让你身心都健康起来。但是他又觉得很欣慰，老师总算是接受这个徒孙了，雪鹤跟着这样的大能，不说成大才，成个小才也是够用了。

看来，以后的节礼又得加厚一倍了，学费都在里边儿了。

因着这么一遭，今年冬天的时候，那学生果然帮着从米国买了羽绒服寄回来，不过惊喜的是连李雪鹤和黎敬斋两人都有，李雪鹤的是正红色的，黎敬斋的是黑色的，明明没有见过面，尺寸居然不差分毫，看来那人眼光很准。黎敬斋要给钱，师母不肯收，直说这钱不是她出的，要还的话还给那学生去，反正过段时间就能见到了，黎敬斋自然从善如流。

听了这么个曲折的借钱娱亲的故事，张瞬芳心里是又骄傲又感动，一来孩子时刻惦念关心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二来孩子成长得很聪明，已经会像模像样地与大人商讨条件去解决问题了。至于偶尔提到的买衣服的钱，她当时已经高兴得忘到脑后了，后头反应过来才心疼得要死，1千多块的衣服诶，真是个败家子哟！她攒多少小黄鱼够她这么败诶，唉，要不是丹城的房子早被族长卖给别人了，她真想回去把当初存的那些金子大洋给挖出来，好歹能填上这败家子一挥手出去的钱诶！哎呀呀，想到藏在丹城打了水漂的那些钱，她的心更疼了，当初就是累死也该带身上的……不能想，真不能想，一想脑瓜子都抽抽，简直是雪上加霜，都怪那败家的小王八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