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宋雨笙倚在车旁看着未动的顾晨澜，“你不去？”
顾晨澜面色复杂地望着螳臂当车的老板，微顿片刻后说道：“下不去手。”
五十来岁的店老板拦住这个拦不住那个，急的又是汗水又是泪水，一个劲地拍着大腿哀求。
宋雨笙原本平静的眸光微动，她扫了顾晨澜一眼，问道：“那你吃什么？”
“不知道，我房间里还有两根玉米和三包方便面，先将就将就吧。”他摘下头盔，脸上有着明显的纠结，“都这种时候了，我也知道不抢就要饿死，但要在主人眼皮子底下抢东西……”
说罢他两手一摊，无奈道：“没办法，人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能偷，但我没法抢。”
他一摘头盔，宋雨笙才发现他好像是个混血，一头淡金色短发，蓝色的眼眸，轮廓鲜明的五官带着少许亚裔血统的影子，是一种极富朝气的俊美。
听他口音倒像个地地道道的Z国人。
顾晨澜垂眸看向宋雨笙，“你也下不去手啊？”
宋雨笙耸了下肩，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可抢可不抢，抢东西是为了融入小队不让自己显得太突兀，不抢是因为顾晨澜的好感值对她来说比这点物资重要的多。
她道德感不算太高，三楼囤积的那些物资也足够让她暂时跳过道德的考验关。
她对自己的道德底线并不抱期待，也很庆幸自己不用被逼到直视自我底线的那一步。
在真实的困境到来之前，没人知道自己皮囊底下的灵魂究竟是美是丑，有为了正义献出生命的小人，也有在私欲面前暴露丑恶的伟人，她从不轻易定义自己的好坏。
但顾晨澜不是她，他清楚自己那点物资熬不了多久，也明白这家店的物资早晚会被抢走，无非是他抢或者别人抢的差别而已，所有去抢物资的普通人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A抢还是B抢，对老板而言没有差别，可对A与B有。A没有迈出那一步，是因为他选择守住底线，而B迈出了那一步，是为了生存摒弃了道德。
时至末日，AB二人各有道理，对错难辨，但一定有高低。道德如果不是这么难以坚守的话，也不至于被吹捧歌颂成为榜样。
顾晨澜确实有点傻，但此刻他身上的光芒也确实耀眼。
既然都不去，傻站着也是浪费时间，她抬手指了下对面的陈记面馆，道：“那去那里看看吧，这种小饭馆基本都会囤些米面。”
顾晨澜点了下头，和宋雨笙一起走向对面那家面馆。
这家店看上去有点年头了，窗户上贴的几个红字已经被晒得掉了色，锁头还是老式的插销锁，外用钥匙，里面单拧。但他们也用不着撬门，接连两天的大风早已将玻璃店门刮的摇摇欲坠，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玻璃门卸了下来。
店面不大，里面的桌椅上全是刮进来的风沙，地上也是一层薄土，走一步落一个脚印。
顾晨澜正要往前走，却被宋雨笙一把拉住，她盯着地上杂乱分布的脚印，压低声音急促道：“不对劲！先戴上头盔！”
顾晨澜动作比脑子快，刚听见提醒立马将头盔扣到了脑袋上，与此同时，听见动静的丧尸也从后厨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它生前是个精瘦的小老头，身上还围着印着“XX粮油店”字样的围裙，但毕竟年纪大了，走几步路就要踉跄，也许是丧尸化太久，它脸上的皮肤甚至已经开始腐烂，青黑的尸斑分布各处，浑身散发着恶臭。
顾晨澜一步挡在宋雨笙面前，握紧了手里的铁棍，眼看着丧尸张开大嘴朝他冲了过来，顾晨澜猛地挥动铁棍将它迎面抽翻。
丧尸的身体素质跟生前状态相当，它生前的年龄应当比这家店的年纪都大，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这一铁棍下去，它脆弱的颅骨瞬间碎裂。
顾晨澜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杀丧尸的后劲太猛，恶心得他只想干呕，但到底还惦记着身后有个妹子，干咽了好几下忍住呕吐的欲望之后，颤声憋出一句：“别……别怕啊……”
宋雨笙并不怕，她从顾晨澜身后绕了过去，顺手拿起一旁的扫帚拨动了下丧尸的头颅，等确认丧尸已彻底死亡后率先走进后厨。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丧尸腐败过了头，体内的藤蔓并未向她发出要吞食的请求。
顾晨澜暗自唾弃自己的接受力还没一个小姑娘强，眼看宋雨笙已经走进了后厨，他连忙跟了上去。
后厨里除了一些常见的酱油咸盐之类的调味品，还有三大袋白面和一摞十层的鸡蛋。
老板应当是正在切肉的时候丧尸化的，砧板上的猪肉在空气中静置两天后已经彻底变臭了，要不是头盔还能稍微阻隔一下气味，估计会被当场熏吐。
三袋白面中有一袋是大开着的，联想到丧尸与这袋面粉在狭小的后厨□□呆了许久，身为普通人的顾晨澜只能心痛的割舍掉这半袋面粉。
万一染上了病毒，那才是亏到家了。
顾晨澜负责抗面袋，宋雨笙负责拎鸡蛋，两趟就将所有东西搬到了后备箱。他们去的时候后备箱已经被塞满大半，双胞胎姐俩倒也是个干实事的，里面塞得全都是坚果巧克力之类的高热量食品。
一行二十人几乎将这家店搬空了，老板坐在角落里哭天抢地，不知被谁打了一拳，鼻血狂涌不止，泪和血混了满脸。
临走时王哥倒是给他指了条路。
“自己独活太难了，要么被饿死，要么遇上丧尸被咬死，不如早点找个小区之类的群体扎在人堆里。”
先不论老板后续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避难所，他们也算是小区中少有的抢到物资的人，回程路上气氛明显松快许多，大家都有意忽略了被抢劫的老板，言谈之中绝口不提他的惨状。
末世到来之初，大部分人都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又坏的不够彻底，即不愿意舍弃生的希望，又清楚自己正在做坏事，良心这种东西，折磨的向来是不够纯粹的人。
五辆小车驶入小区，物资分配早在之前就已经定清楚了，谁拿谁的，拿多少算多少。
商店面积本就不大，店老板又将一部分藏在了身后的起居室里，前面的货物摒除日用品之外所剩的食物其实并不多，二十多人分完所得，顶多能维持一家数口四五天所需。
宋雨笙和顾晨澜没什么好分的，将车上东西清空之后就扛着面粉拎着鸡蛋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