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猝不及防的离别
七政殿，夜深人静之时，润玉暂时睡不着，便坐在书案后批阅本打算明日再批的奏折。
因是些不重要的折子，故而他一边批阅一边心神发散想着别的事，如此一心二用也处理得游刃有余。
忽地，他执笔的手一顿，眸光骤然凝住。
“女娲、伏羲？太清、玉清、上清？莫非是‘三清’？”润玉低喃一句，倏然搁笔起身，化作一道仙光往下界飞去。
未几，他便到了凡间，径直降在初遇云裳时的那片竹林中的庭院前。
润玉挥手打开结界，这是他带云裳去九重天时所设，待结界的灵光散去，他抬脚直入，沿着院中小径踏上回廊快步走向书房。
此时凡间正是白天，书房门一打开，外面的阳光便倾泻入内，空中肉眼可见的浮尘悠然飘荡着。
润玉弹指一个清尘术，顿时让书房干净如新，他则走到靠边的一个书架前，准确无误地从第三层抽出一沓薄薄的纸，拿着坐到了书案边。
那上面字迹略显潦草，正是当日云裳记起什么时匆匆写下的。
润玉从头又看了一遍，着重看了盘古开天辟地到封神之战这部分。
“果然，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与裳儿所言吻合。”润玉手指点在封神之战的部分，略一思量又迅速翻到前面，仔细倒着找了一遍，都未看到哪位人物有云裳那般神通。
他边翻边找，直到第一页讲盘古开天辟地之时，目光停在了“混沌青莲”四字上。
混沌青莲，也是创世青莲，生于混沌，孕盘古而出，因承受不住开天之威能而损毁。
润玉不敢相信他的推断，却又想起前往九重天的那天，他是在院中池塘找到云裳的，彼时她便是化成一株青莲模样的。
“润玉润玉，我发现了哦，变成莲花我最舒服，你说我是不是莲花啊？”
他记得她那天是这样说的。
润玉眸光震颤，搁在纸上的手捏紧成拳，忍不住低语道：“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是？怎会是？”
他拂手划过面前的那沓纸，引火看着它们燃烧成灰，那火光映在他眼中，闪现出跳跃的明光。
天界，第二日一早，润玉如常理政，仿佛前一晚什么也未曾发生，只是这日开始，他亦频繁出入省经阁，翻阅起那里的藏书。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锦觅被带去花界的两个月后，竟传来了她醒来的消息，这比预料的几年早了很多，大抵花界真的很适合她修养吧！
心内沉甸甸的润玉得闻消息时，正揉着额头缓解查阅典籍造成的头昏脑涨。
邝露小心打量他的神色：“花界派人前来传信，据闻二殿下已经赶往花界了，陛下……可要前去看看？”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的陛下对水神仙上的用心用情，如今水神复生醒来，她觉得陛下应该还是想要去一趟的。
“知道了，邝露，你退下吧！”润玉揉着额头的手一顿，放下手看了眼邝露。
“是，陛下！”
两刻钟后，润玉终究还是换了身简单的衣衫，驾云去了花界。
邝露在南天门目送他远去，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云裳殿阁侍奉的小仙匆匆而来。
“上元仙子，不好了，天后娘娘要生了！”
“什么？”邝露面色微变，连忙走到驻守天兵处，对戍守于此的破军道，“御殿将军，烦请速往花界一趟，向陛下禀告天后娘娘生产之事，定要快啊！”
“上元仙子放心，末将这就前往！”破军也知事情轻重，拱手一礼便驾云而去。
邝露带着小仙侍飞快赶往云裳所住的殿阁，一路上边走边询问情况。谁知她们赶到云裳寝殿前时，却发现侍奉云裳的仙侍全部在殿门前急得团团转，竟无一在内伺候。
“为何不在内伺候，天后娘娘无人可用，你等可知罪？”邝露心内大急，罕见地厉色斥道。
“上元仙子，非是我等怠慢，而是……而是娘娘她赶我们出来的啊！”
“怎会如此？”邝露面露急色，“可曾传唤岐黄仙官和太上老君？”
“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是……”众仙侍不约而同看向殿门，亦十分焦急。
邝露上前几步，这才发现寝殿设了结界，她们谁也进不去，更遑论近身伺候了。
如今只能盼着陛下快些赶回来，或许他能打破结界进去，这三年多来，她们已然知晓天后娘娘灵力高强，她设下的结界，她们定是打不开的。
寝殿内，云裳捂着肚子痛得满头冷汗，她在榻上辗转难安，明明听到门外邝露等人十分着急，却就是没有打开结界放她们进来。
脑海中似有若现着一帧帧画面，还有道没能形成声音的意识，断断续续向她传递着什么。
“唔~！”云裳痛呼出声，偏头咬住了枕头一角，压抑住了余下的痛呼，只余下破碎的低吟。
结界并未隔音，邝露等人听到了殿内压抑破碎的低吟，更是急得不行。这时岐黄仙官和太上老君匆匆而至，了解情况后在门外接连劝解，试图让她打开结界。
云裳充耳不闻，执着地想要看清脑海中那些画面，也想听清那道意识传递给她的一切。
吾乃混沌青莲，今承大道孕盘古，未想开天浩劫避无可避，遂身归混沌，湮灭无存。
那是……是青莲！
云裳瘫软在榻上，腹部的痛已近麻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疲惫地睁开双眼，神念向外一探，看清了殿前焦急的众人，再往远看到了附近的殿阁，直至扫过整个天界，并未看到润玉。
这时太上老君问起了陛下去处，邝露隐瞒不住，才支吾着说去了花界。
云裳将此听得真切，她叹息着一笑，心中感到几许涩意。
“原来……我竟是混沌青莲一缕灵，根本不是此界生灵。”又是一声痛呼，云裳只觉得腹部一松，一道元灵脱离她飞到空中，化出了真身。
她仰头看去，就见一尾银色小龙，身长不到六尺，龙角稚嫩、龙爪细弱，那形貌神俊而威武：“混沌玄龙，倒是罕见。”
刚出生的混沌玄龙引颈清啸，发出清脆稚嫩的龙吟，根本不知他这一声清啸，顷刻间传遍六界，就连上清天亦有耳闻，四海因这一声浪潮翻涌，八荒因这一声万兽臣服、百鸟拜服，可谓是威震寰宇。
殿外的众人惊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