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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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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随州各个受灾之处都已恢复正常,这些时日,诸位卿辛苦了。”

李知竢坐在正厅之上,刚议完政事,官员们全数坐在厅中,眉目间是应对完太子的紧绷模样。内侍青柏端着胡柯并大理寺的人这些时日找到的账簿、折子、密信,小心放在李知竢面前。

下头坐着一众官员。李知竢端起一杯茶,薄薄水雾中氤氲着茶香,正是上好的碧螺春。方才议事许久,喉间不免有些紧。饮过半盏茶,李知竢的眉眼在渐渐消散的雾气中清晰起来,甚至有些和善的模样。

随州刺史看着这位储君喜怒不明的脸已经二十几天,忽然看到李知竢如此和善的表情,激动的手心都出了些汗。

若说太子难伺候,其实不然,除了灾后公务和现场巡查,太子并不干涉其他随州事务,亦不喜奢华,得了闲只是在别院中或是在随州街头走一走。若说好伺候,回话时绝对是要深思熟虑的,生怕一个不仔细就陷入他深邃透彻的一双眼睛里。

刺史合计,太子殿下在随州逗留了快一个月,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之前不愠不喜,无非是因为年纪小,刚刚二十出头的郎君,又是太子,平日里定要端着的,否则怎么压住官员?如今巡察完了,也开始给任上的官员好脸色了。

恩威并用,他懂他懂。

刺史越想越觉得自己正确,忙道:“殿下言重,心系黎民百姓是臣等的责任。”

陇西李氏子大多好样貌,李知竢也是如此,样貌清俊的郎君如今满意了随州之事,远远看去众人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李知竢放下茶杯,扫了一圈底下的官员。

“恰好今日随州官员皆在,孤有些疑问,不知在座的各位卿可否解答?”李知竢淡淡开口。

听着李知竢的声音,刺史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安,但仍拱手,“臣定当知无不言。”

李知竢点点头,却笑了一下,说了声“好。”

这笑不可谓不清俊,但刺史看着却有些扎眼。

“第一问,流民灾民之中,抑或是随州城中不乏身强体健的郎君奴役,为何雪崩掩埋的村落重建一事中,招用的人却是随州下辖燕县,秞县,笱县县令的府中护卫,更有甚者,还有衙差?”

随州刺史闻言,微微皱眉,向长史递了个眼色,长史忙跪倒在李知竢面前,“回禀殿下,几位县令担忧重建需要……”

“所以,把朝廷的衙差也派了过来?”李知竢平静地打断他,拿起桌子上两张写满字的纸,“而且,燕县满记绸缎庄的库房里藏有八十三人,自称是第一批招用的工人,这里是其中一些人的证词,你们可想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底下静悄悄,不知道李知竢知道了多少,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不过李知竢也不等这些官吏回答,便继续发问:

“第二问,按照随州漕运的记录,随、符、鸣、诏四州车马运送的木材,为何与灾后重建所用的木材数目对不上?多余的木材又从何处而来?账面上为何没有记载?”

长史脸色发白,连刺史的额上也是汗涔涔,账面商铺都对的上,却不想李知竢从运输木材的车马数量处入手。下头的官员们脸上顿时表情四异。

“第三问,工匠的证词上指出,最初木材受潮,残破劣质。随州长史,四十三日前你命人在秞县城郊烧毁的是什么?腐烂的木材为何走的是你舅兄友人的账?诸卿可想看看这明账与暗账?”

李知竢将厚厚的两本账簿丢到了长史面前,掷地有声,仿佛响亮的耳光,打在在场官员的脸上。长史更是不知自家账本怎么会无声无息到李知竢手中。

“第四问,王刺史,随州府衙用十成的价格分别购进了不足一成的衣物,药材,粮食,哪里的商户敢如此哄抬价格。或许是鸣州夏记商行?符州安记?”

随州刺史跪倒在原地,忙不迭磕了三个头:“殿下,臣……臣……”

“第五问,你们侵吞了多少朝廷的赈灾粮款?私下里又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他的语气是相当平和的,连面上都没有滔天的怒意,可以偏偏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威仪和肃穆。李知竢说出最后一问,堂下早已寂静无声。他看着这一干官员,“无关者自不必担忧,若是有关……”李知竢扫了一圈,“随州刺史,随州长史留监察看,别驾暂理随州事。”

李知竢的“五问随州官吏”不过十日便传遍了朝野上下,李彰大怒,命大理寺并刑部随太子一起查随州贪污案。

沈桓在户部知晓这个消息时,正跟韩尚书议事,小郎君没大没小地拍了拍韩尚书的肩,“好!可算给咱们户部出了一口气!”

而远在诏州的裴致和裴公在接了有关此事的密报后没过半个月,经侦办,随州刺史连同亲信长史、文官和多个县令,贪污挪用大量灾款确为事实,此外还将多年来违犯的康律一条一条列出。太子整肃随州吏治,裴公不由得称赞,“好一个太子殿下。”

裴致正修补阿翁年轻时著过的书籍,她的字肖阿翁,不似一般女儿家字迹规整秀丽,多了些瘦劲清隽。因着做起事来静心凝神,听阿翁开口便猜到原委,继续认真抄写文章,等补好笔下这一页的字,这才放下笔,拿过密信。

信上并不赘述,但透过简单的两页纸,裴致仿佛可以看到一位年轻的储君,心思缜密,沉稳地一步一步清除蠹虫,让人心服口服。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阿翁,太子殿下当真担得起这八个字。”

裴公微笑着点头,祖孙俩将密信收好放进匣子中,阿翁看着裴致补的字迹,“八分形似了,我孙女的字,属实要比我这做阿翁的风流。”

裴致站在阿翁身边,听阿翁这样讲,失笑:“阿翁,您惯会取笑我,直接说我的字不规矩就好了。”

“阿翁写这本书时,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郎君,入朝堂没两年,有些拘谨,字里行间都难免是收着的。”

人年岁大后难免念旧,阿翁说起了从前在长安的事,裴致也认真听着,时不时地回应几句。说着说着,外头飘起了小雪,祖孙俩坐在离火炉不远的地方,人手一杯热茶,静静看着外头的小雪。

她一张桃花面带了些困惑,老翁回头见孙女看着雪出神,便出声问:“阿致啊,在想什么?”

“阿婉前日定了亲,我在想,送什么贺礼好呢?”

陈婉便是那日与裴致一起摘梅花的陈家娘子。

“是吗?定的是哪家的郎君啊?”

“锦绣商行白家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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