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
说做就做,翌日姚溪元找她时,两人便走到东市为陈琬及腹中的孩儿挑选礼物。
裴致觉得柔软舒适的小肚兜可爱,憨态可掬的小虎头帽可爱,精致的小拨浪鼓也可爱,认真的态度让姚溪元在一旁拿着帕子掩面:“你这是看什么都新奇可爱。”
裴致身后跟着店掌柜,裴致指一样便叫人包起来一样,直到将店中的东西都看了一圈,裴致拿着凭贴笑着回答:“这是我的朋友中第一个有孕的娘子,所以我也是第一次来挑选小婴孩的用需,现在这些物件可真精致好看。”
盒子叠在一起,有半人高,店掌柜收了钱,看裴致这个摇钱树笑的灿烂:“东西多,娘子可留下府上地址,某即刻叫人送上门。”
“永宁坊,裴府。”裴致收好钱袋,看掌柜惊讶地说:“原来贵人是裴府的娘子。”
裴致微笑了下,客气点点头,和姚溪元并肩出了门,姚溪元小声笑:“瞧见了吧,你呀,如今可是这长安城里最惹人瞩目的人了。”
裴致对此没有太多感觉,歪歪脑袋:“许是新鲜吧,等再过几日就好了。”
前头是绸缎庄,裴致拐进去选了几匹轻柔鲜艳的料子,同样让人送到府上,最后绕到了首饰铺子。
裴致掠过一排排精致的首饰,目光停留在一根嵌着珍珠的白芙蓉簪子上,命店主人拿出后,转身对姚溪元说:“阿元,你看,这簪子是不是和你今日这身相配?”
姚溪元侧过来,看这簪子上白色掺着淡粉色,笑着点点头。
裴致小心将芙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理了理珠花,“天生丽质,婉约小佳人。”
姚溪元无奈笑了,顺着裴致的动作拨了下簪子:“跟你在一块,真是很难不开心。”
裴致示意店主人要下这根簪子,看着展出的小金锁,转头问:“阿元,你看这两块哪个好?”
“第一块更精致,但第二块更大气些。你的朋友更喜欢什么?”
裴致正犯难的时候,侧边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来:“既然为难,不如都包起来如何。”
裴致转头一看,狭路相逢,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见过的魏王。
这铺子是魏王的私业,许多见不得人的款项都从此处往来,在上头坐了有一个时辰,推开门他在楼梯上便瞧见一个身段窈窕轻盈的小娘子正为面前的娘子簪珠花。
戴簪子的小娘子柔柔弱弱的白净模样,五官周正,漂亮是漂亮,总是缺了些味道。
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另一个小娘子转过身来,玉白的脸上挂着笑,明眸善睐,绝美不似凡间人。
一身雪色的夏装,腰肢纤细地似乎两只手便能掐过来,魏王往楼梯下走,就听这小娘子有如此困扰。
算什么事?喜欢他再送上百十个。
魏王收起折扇,身子向前一探,“娘子若是犹豫不决,不如我让人再选些样子好的,送到府上。”
裴致收起笑容,佯装不识,淡淡地说:“多谢郎君的好意,不必了。”
说完,将姚溪元的簪子钱付给掌柜,正欲离开,魏王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仆从挡在门前,听他又道:“娘子别急,今日能相遇也是缘分。”
姚溪元见他目光始终流连在裴致身上,轻浮孟浪,不动声色地将裴致挡在身后。
裴致对魏王故作打量。
“郎君身上佩着李氏皇族的玉佩,年龄约莫三十上下,轮廓与陛下有两分相似,想来是魏王殿下了。”
“你认得本王?”魏王刚要惊讶,听她提起“陛下”,一时存疑,“你见过陛下?”
“儿裴氏见过魏王,与阿翁回长安多时,一直不曾有机会拜访,望魏王见谅。”
想到前几日这人口出狂言,裴致的好性子也暂时收起来,但顾念着姚溪元也在,怕引到她身上,只道:“魏王果然好气量,遇事沉着,今日一看,果然谈笑自若,如沐春风。”
她竟是裴家娘子?
她讽刺自己被弹劾的事?
想到她阿翁和阿耶当时对李彰的扶持,魏王一哽,顿时觉得美人也不美了,看裴致的目光中带了些憎恶和可惜,挥挥手:“罢了。”
裴致借此将他身后的人都打量了一番,随即牵着姚溪元走了出去。
走的远了些,裴致小声问:“你傻不傻呀?要是他看上你怎么办?”
姚溪元含笑摇头:“他没有多看我一眼,目光一直贴在你身上,哪里有让你被唐突的份?”
裴致想起魏王的目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忙道:“阿元,你快回去吧,魏王一脉与先太子有亲缘关系,和我家算是有仇怨,你跟我在一起时被他瞧见了,我怕你有麻烦,这几日就先别出来了。”
姚溪元并不惧怕:“那你呢?”
“我也回家,你放心,快去吧。”
这个铺子有些怪异,得给李知竢递封信才成。
姚溪元看她面上虽有疑惑,但没有惊惧慌乱,点点头:“那我们过些日子再见。”
裴致看她拐进坊间,便沿着朱雀大街往回走,直到永兴坊坊门,见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巷子口,在衡州见过的小内侍青柏笑着走过来:“奴才青柏,见过娘子。”
她惊讶,“是你呀。”
青柏做了请的动作:“娘子,殿下等着您呢。”
愉安?裴致上前,踩着小凳拉开马车的帘子,见他正襟危坐,一旁坐着沈桓。看到她,李知竢伸出手托着她手腕,裴致借力坐进来。
一整套动作下来两人自然极了,谁也没觉得是否有些亲密了。沈桓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他还穿着礼服,沈桓也是一身官袍,裴致和李知竢自在惯了,见到沈桓,先和他打了招呼,想起今日是朔望日,便问道:“你们今日议事到现在吗……那我阿翁今日是巳时入的宫,这会儿离宫了?”
李知竢先点头示意,回答了她的问题。
裴致也不废话,继续道:“愉安,沈郎君,今日我遇见了魏王。就在东市的一家金银铺子里,过程就不多说了。总之,我觉得这间铺子有些奇怪,你和协之不是在查魏王的事吗?好像可以从这里入手。”
马车内有温热的水,耐心听完裴致的话,李知竢将杯子放进她手心,看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裴致犹豫着问:“难不成你们知道我和魏王今日遇见了,所以在这里等我?”
李知竢看她